一种强烈的直觉在我心底升腾、盘旋——今天她踏雪而来,村镇银行那点“紧迫感”,不过是层轻飘飘的幌子。她真正的意图,更像是投下了一颗试探虚实的石子,或者说……她本人,就是那颗裹着蜜糖的毒饵!她竟是以身为局,将自己化作最诱人的香饵,毫不设防地抛到我面前,赌我会不会咬钩!
这念头让我脊背微凉。然而,更令我心头警惕的是,她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从容地站起身来。纤纤玉指随意一勾,便将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青色驼绒外套褪了下来,随意搭在椅背上,仿佛卸下一件无足轻重的戏服。
外套滑落的瞬间,仿佛也卸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里面那件贴身的羊绒衫,如同第二层肌肤,将她玲珑浮凸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饱满的胸脯傲然挺立,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流畅的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却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血脉贲张的诱惑。她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已是一个活色生香、足以令众生倾倒的尤物。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深处。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是若即若离的撩拨?是不急不缓的试探?还是一种精心编织的、粘稠得化不开的暧昧?这目光像带着细小的钩子,一下下撩拨着理智的弦。
我不由自主地将眼前这个风情万种、如同暗夜玫瑰般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女人,与家中那个身影重叠、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妹妹进行对比:这对并蒂双姝,容貌虽似镜中倒影,灵魂却如两极。
家中的小敏,是山涧奔涌的清泉。她清澈、凛冽,带着不谙世事的爽利,靠近时能涤荡疲惫,虽无浓烈的回甘,却予人一种踏实安稳的滋养,是燥热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抹清凉。
而眼前这位彭晓惠,则是精心酿造的、稠得化不开的蜜糖。她甜美、醇厚,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馥郁香气,只需一眼便能勾魂摄魄,引人沉沦。明知这甘甜深处或许潜藏着蚀骨的毒,她那惊人的魅惑力,却仍能让人生出一种近乎飞蛾扑火的冲动——不惮于捧起这杯鸩酒,一饮而尽!
“想晓敏了吧?” 我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像探针,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里捕捉信息。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蜻蜓点过水面,转瞬即逝:“高中起就各奔东西了,聚少离多。也就这一年,才勉强算生活在一起。”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像一泓深潭,“离愁别绪?早在我们之间磨淡了,淡得……像水痕一样。”
我放下茶杯,目光不再掩饰,灼灼地锁住她,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小敏这姑娘,勤快,能干,在我家这‘保姆,当得是没话说。只是不知道……” 我刻意拖长了尾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扮演的这个‘角色,岳总那边……还满意么?” 这才是今晚真正的叩门砖。
她脸上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戴着一副完美的面具,声音也依旧温婉:“只要关县长您满意就好。我这当姐姐的,还总担心她性子太倔,不懂事,惹您不高兴呢。” 四两拨千斤,把问题轻巧地推了回来,滴水不漏。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随口吟出早已准备好的诗句:“借得东风上九霄,一朝断线任逍遥。莫言身世逐云散,且化长空万里雕。”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某种穿透力。
这四句诗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彭晓惠一直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诧涟漪。她微微坐直了身体,审视着我:“关县长这诗……意有所指?”
我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将球踢了回去:“诗无达诂。仁者见山,智者乐水。怎么理解,全凭……心意。”
短暂的沉默后,她唇边那抹淡笑重新漾开,却似乎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洞明:“是啊,”她轻轻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天色,声音飘渺,“人呐,谁不是那被牵着线的风筝?谁不想一朝挣断那根线,摆脱地上那只手,彻彻底底地逍遥自在?”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向往,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可风筝们大概都忘了,自己能飞起来,靠的是风与线之间那场永不停歇的角力。没有那根线死死拽着……” 她微微停顿,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珠坠地,“要不了片刻,便不是逍遥,而是粉身碎骨。”
最后四个字,带着宿命般的沉重,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她不是在感慨,更像是在陈述一条浸透了血泪的生存法则。
她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现实最坚硬的内核。我竟一时无言以对。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挣脱那有形无形的丝线?是职场上步步惊心的棋局,是亲人血脉相连的羁绊,是欲望织就的罗网,是恩义铸成的枷锁……它们千丝万缕,缠绕周身,将人悬于半空,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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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中涌起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几乎要揉碎这寂静的空气:“可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渴望着翱翔九霄。或许,安安稳稳地站在坚实的地面上,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未尝不是另一种风景?” 我的话语里,带着对她,或许也是对所有挣扎于丝线中的人的悲悯。
彭晓惠闻言,唇角牵起一抹苦涩至极、又带着无尽苍凉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光,只有认命的灰烬。“在天上,还是在地上,重要么?” 她轻轻摇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即将散去的烟,“重要的是,欠下的债,总要有人去还。今日不是我,明日便是晓敏。我们都想傲骨铮铮,要那宁为玉碎的清白……” 她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一字一顿,敲打着人的心脏,“可现实往往是,我们连做一片苟全的瓦砾,都求而不得!”
这赤裸的、带着
一七五、若即若离的暧昧(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