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
《大吴宗室传》载:34; 代王萧灼,泰昌帝侄,佑初掌宣府马政,与晋商往来甚密。34;德佑十七年秋,代王府的鎏金案上,一份34; 晋商私通瓦剌 34;的密约正泛着诡异光泽。谢渊指尖抚过的不仅是墨迹,更是镇刑司34; 三重密写术 34; 的破绽 —— 此密约非告奸,实乃代王为脱罪伪造的烟幕弹,盖因夹层瓦剌文与长城细作密信同出一手。
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
今若是焉,悲夫!
代王萧灼的蟒袍在烛火下泛着油光,他将密约推到谢渊面前时,指节泛白如纸。34;谢大人,此乃晋商范永斗与瓦剌的密约,34; 他的喉结滚动,34;臣也是昨日才发现,不敢隐瞒。34; 密约的桑皮纸泛着新浆味,绝非陈年旧物 —— 按《大吴档案法》,边地密约需用三年陈纸,以防虫蛀。
谢渊的指尖叩着纸面,厚度比寻常密信多出一倍。34;王爷何时得此密约?34; 他的目光扫过代王颤抖的睫毛,对方答 34;从范永斗账房搜得34;,却不知林缚早已查过,范家账房上月才换的新纸。
长史在旁突然插话:34;大人可验笔迹,确是范永斗所书。34; 他的袖口沾着朱砂,与密约上的印泥成分相同 —— 那是镇刑司 34;三重密写术34; 专用的 34;飞鹰红34;,遇水则显第二层字。
谢渊让人取来清水,滴在密约边缘。墨迹晕开时,果然浮现第二层字:34;事成后割宣府三城34;。代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没注意谢渊的指腹已蹭下纸末 —— 这纸浆里掺了涿州铁砂,与王林私矿的成分完全相同,是镇刑司造伪专用纸。
34;范永斗一介商人,怎敢议割城?34; 谢渊突然冷笑,展开萧枫从长城截获的细作密信,瓦剌文的 34;宣府34; 二字写法,与密约第二层字完全一致。34;这不是晋商写的,34; 指节叩着密信,34;是瓦剌细作的手笔,王爷从何处得来?34;
代王的袍角扫翻茶盏,青瓷碎裂声中,他突然拔高声音:34;谢渊!你敢质疑宗室?34; 这是色厉内荏的惯用伎俩,谢渊却从他乱颤的袍角,看穿了那份深埋的恐惧。
太学的文书博士捧着《密写考》赶来,指着密约的纤维结构:34;此乃 39; 三重密写 39;,第一层晋商字,第二层瓦剌文,第三层... 需用矾水才能显。34; 博士的指尖沾着矾水,刚要涂抹,就被长史猛地推开:34;不可污了王爷的证物!34;
谢渊按住博士的手,目光如刀剜向长史:34;你怕显第三层字?34; 他夺过密约,亲自蘸矾水涂抹,第三层字渐渐显形 —— 竟是 34;代王亲启34; 四字,笔迹与萧灼十年前的《谢恩表》分毫不差。
烛火突然爆燃,代王的脸在光影中扭曲如鬼。他终于明白,谢渊早已看穿这是他与镇刑司合谋的伪证,目的是将通敌罪全推给晋商。
第三层 34;代王亲启34; 四字在矾水中泛着青黑,谢渊的指腹抚过笔画转折处,那里的飞白与代王私章上的 34;灼34; 字完全吻合。《玄夜卫笔迹录》曾记:34;萧灼写字,凡 39; 启39; 字最后一笔必带钩,如鹰爪。34;
博士用放大镜比对密约瓦剌文与长城密信,字母的连笔弧度相差不足毫厘。34;这是同一人所书,34; 他指着字母 34;?34; 的收锋,34;此处有个极小的分叉,是握笔时食指用力不均所致。34; 萧枫的细作供词曾提,瓦剌主笔密信者 34;右手食指有旧伤34;—— 与代王府长史的特征完全吻合。
代王突然拍案:34;一派胡言!长史怎会写瓦剌文?34; 谢渊却让人取来长史的《边地见闻录》,其中 34;瓦剌风俗34; 篇的批注,瓦剌文写法与密约如出一辙,只是刻意藏了笔锋分叉。
34;纵使文同,也可能是细作模仿长史笔迹。34; 代王的声音发飘,目光瞟向门外 —— 镇刑司的缇骑该到了。他算准谢渊无直接证据,只需拖延到缇骑来 34;护驾34;,便可逃脱罪责。
谢渊却从密约夹层抽出一缕丝线,那是代王府特制的 34;缠枝纹锦34;,只供宗室使用。34;范永斗的账房,怎会有王爷的锦线?34; 他的指节叩着案上的《宗藩仪制》,34;此锦擅用者,杖一百。34;
长史的冷汗滴在密约上,晕开 34;割城34; 二字。他突然跪地:34;是臣一时糊涂,模仿瓦剌文... 与王爷无关!34; 这是飞鹰厂 34;弃卒保帅34; 的惯技,却不知谢渊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林缚突然带萧枫的亲兵闯入,呈上长城细作的供词:34;代王长史每月初三都去黑风口,与瓦剌使者交接密信。34; 供词旁的墨迹鉴定,与密约瓦剌文出自同一人。
亲兵还带来使者的信物 —— 一枚嵌铁砂的飞鹰纹佩,与代王腰间的玉佩纹样相同,只是尺寸略小。34;这是飞鹰厂的 39; 子母佩 39;,34; 谢渊的声音震得烛火摇晃,34;王爷持母佩,长史持子佩,方便接头吧?34;
代王的玉佩突然坠地,摔出的裂痕里,露出与密约相同的涿州铁砂。他瘫坐在椅上,终于明白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早已被铁证戳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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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突然拔出身佩短刀,不是刺向谢渊,而是抹向自己的脖颈。血珠溅在密约上,晕开的形状竟与飞鹰纹惊人相似。34;祠堂... 獬豸像...34; 他的喉间嗬嗬作响,最后指节叩向王府西侧的方向,那里正是供奉先祖的祠堂。
代王的脸色瞬间灰败,他想阻止却已不及。谢渊冲上前时,长史的瞳孔已散大,但指尖仍死死抠着地砖的纹路 —— 那是 34;暗格34; 的记号。
玄夜卫想抬走尸体,谢渊却按住:34;验伤口。34; 医官切开喉管,发现刀刃上缠着极细的铁线,线端的飞鹰纹与王林案中的刑具完全相同 —— 这不是自尽,是被灭口,而灭口者,就在这王府之中。
代王突然起身:34;祠堂乃先祖灵位所在,岂容亵渎!34; 他的侍卫立刻堵住通往西侧的月门,甲叶碰撞声里,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谢渊亮出都察院的 34;搜查令34;,按《大吴会典》,宗室涉案,祠堂可搜查。34;王爷越是阻拦,34; 他的目光扫过侍卫紧握刀柄的手,34;越说明祠堂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34;
林缚的箭突然射向月门的匾额,34;忠孝节义34; 四字应声落地,露出后面的飞鹰纹 —— 那是镇刑司的暗记,证明祠堂早被飞鹰厂渗透。代王的侍卫纷纷后退,他们中的多数,本就不愿为通敌者卖命。
祠堂的香灰在烛火下浮动,高三丈的獬豸像獠牙森然。谢渊的指尖抚过石像底座,长史抠过的地砖果然松动。林缚撬开砖块,暗格中的羊皮图卷滚落在地 ——《开中纳马舞弊图》上,每位勋贵的名字旁都标着盐引数目:魏王萧烈三千引,襄王萧漓两千引,连太皇太后的娘家都赫然在列。
图卷的朱砂印记,与代王密约的印泥完全相同。34;原来王爷也在其中。34; 谢渊的指节叩着 34;代王萧灼:五千引34; 的字样,这比晋商范永斗的数目还多 —— 他哪是告发,不过是想借密约洗白自己,独吞赃款。
代王突然大笑:34;是又如何?34; 他踢翻香炉,香灰呛得人睁不开眼,34;太皇太后护着我们,你动得了谁?34; 这是官官相护的最后底气,也是破罐破摔的绝望。
谢渊将舞弊图与扬州漕运的账册并置,代王的五千引盐,恰好对应码头截获的私铁数目。34;每引盐换二十斤铁砂,34;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34;王爷这五千引,够瓦剌造一千柄刀了。34;
图卷边缘的批注写着 34;月终结算于飞鹰厂34;,笔迹与三虎中的户部侍郎如出一辙。林缚突然悟道:34;这不是分赃,是集资造兵器!34;
前来 34;劝和34; 的宗人府理事官,看到图上太皇太后娘家的名字,突然转身就走 —— 他知道,这场牵连太广,谁都护不住了。
魏王萧烈的亲信突然带着禁军闯入,34;奉王爷令,34; 他的语气嚣张,34;代王案交宗人府,都察院不得插手。34; 禁军的甲胄上,竟也有飞鹰纹 ——&nb
第394章 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