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终南山深处的草庐内,一盏孤灯摇曳,将袁天罡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之上。他手指捻起三枚开元通宝字样的铜钱,置于龟裂的龟甲旁。卦象早已布好,纵横交错的纹路间似有流光暗转,却又在某个节点骤然凝滞。
袁天罡眯起眼,那双看透了百年风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澜,他对着卦象喃喃自语:“变了……竟在这处拐了个弯。”
指尖在卦象边缘轻轻一点,那里的纹路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扭曲、重塑,“不过……大体脉络,终究还是差不离啊。”
话音落,他将铜钱随手抛回铜盘,“叮铃”一声脆响未落,草庐内已没了人影。唯有灯花“噼啪”爆了一声,仿佛在为这转瞬即逝的身影作证。
千里之外的幽州,节帅府的烛火却亮得刺眼。安禄山坐在虎皮大椅上,肥厚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听着儿子安庆绪低声汇报边军的整备情况。
“……契丹那边已送来了三百匹战马,皆是口外良驹,只是要价比去年高了三成。”安庆绪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眼中的阴翳。
安禄山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眼中满是犹豫。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两镇兵力看似强盛,可比起大唐遍布四方的雄师,终究还是薄了些。河西的哥舒翰、河东的韩琳休、安西的高仙芝,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宿将?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这点家当怕是不够看。
“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此事到此为止,对外半个字也不许漏。”安庆绪喏喏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夜渐深,安禄山独自在书房核对着与契丹的交易文书,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忽然,一阵冷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烛火猛地朝一侧倾倒,险些熄灭。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已立在书桌前,斗笠边缘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大帅。”安禄山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起身行礼,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这世间,能在他的节帅府来去自如的,唯有那位不良帅。
袁天罡缓缓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那些交易文书,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可以开始了。”
安禄山脸上挤出一丝苦涩,肥硕的身躯微微前倾:“大帅,不是属下犹豫,只是眼下……属下虽掌范阳、平卢两镇,可大唐河西、河东、安西各镇皆有强兵,尤其是河西节度使哥舒翰,麾下铁骑号称天下第一,属下这点兵力,实在是……”
“呵呵。”袁天罡低笑两声,笑声里听不出情绪,“本帅既让你动手,自然有计较。过两日,圣人的旨意便会送到——封你为河东节度使。”
安禄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河东!那可是连接关中与北疆的咽喉要地,若能将其握在手中,三镇兵力合一,便是百万雄师!
“等到手后,”袁天罡的声音陡然转冷,“你与史思明好生准备。莫要出了岔子。”
话音未落,玄色身影已如融入黑暗的墨滴,瞬间消失无踪。书房内的烛火重新站直,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安禄山呆立片刻,猛地攥紧了拳头,
第80章 变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