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来过一次。
周漾始终缩在门口,缩在门框的阴影里,脊背拱成防御的弧度。
姜晨将从章祁那里拿回的逆转剂递过去,指尖撞上海天青的指节,那截冰凉的骨头在微微发颤。
“阿雅做完了所有测试。”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吞没,“周漾还在中期变异,用了这药,能做五年正常人;不用……” 停顿像把钝刀,在空气里割出一道裂口,“能多活五年,只是模样会越来越不像人。”
海天青的指腹用力碾着瓶身,留下几道白痕。
她的眼神空得像口枯井,那支药剂在她手里忽然变得千斤重 —— 是选五年清醒的尊严,还是十年模糊的苟活?门外突然传来利爪刮擦青石板的声响,“嘶啦 —— 嘶啦 ——”,像有人在用指甲撕扯着什么,周漾的喉咙里滚出呜咽,像困兽在舔舐伤口。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姜晨以为她不会回答,却听见一声破碎的气音:“好的…… 姜姜…… 谢谢。”
姜晨摇摇头,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挽救,像试图用手掌去接住倾泻的沙漏,终究是挡不住时光与命运的洪流。
她看向海天青,心头猛地一沉。
岁月对她过分苛刻。
记忆中那个总爱追着人笑、眼里盛着星光的活泼少女,如今眉眼间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像被风沙磨去了釉色的瓷器,只剩下黯淡的纹路。
“姜姜,” 麻雀忽然抬起头,眼底蒙着层水汽,一瞬间二人似乎回到了过去,“哥哥从小到大,没伤害过任何人,甚至也救过很多人,周漾也是……”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们?”
姜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她懂麻雀没说出口的话 —— 那个 “他们”,不是单单指向何慧,也不是问某个具体的人,是在问这世道为什么容不下善良,问命运为什么总盯着好人开刀。
可她答不上来。
好人未必有好报,恶行或许能善终,就像野草在瓦砾里疯长,而精心呵护的花,往往最先凋零。
……
日子像一汪不起波澜的静水,缓缓淌过了三个月。
这大概是姜晨这辈子最安稳的一段时光。
没有亡命般的追杀,不用在刀尖上算计,更不必卷入那些缠缠绕绕的尔虞我诈。
心像被泡在温水里,那种从未有过的平静,让她偶尔会恍惚,原来真的可以这样,不用时刻竖起尖刺防备着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曾经只敢在梦里想想的 “混吃等死”,竟来得这样容易,这样不真实。
凌景对她的看管,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松了些。
不再是密不透风的笼罩,倒像是在她周围划了个宽松的圈,既让她能触到边界,又不至于觉得窒息。
银湖来找过她一次。少年族长的眉宇间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沉郁。
他坐在那里,安静地说着部落里的事,语气平淡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末了才抬眼,自嘲似的笑了笑:“现在谁都知道,我这个族长不过是个空名头。”
姜晨没接话。
她知道银湖想说什么 ,整个旧民的实际掌控者,早已是那位十二部落凌氏家族的首领,她的哥哥凌景。
这些日子,各部落都浸在一种无声的恐慌里。
老一辈的人总在私下念叨当年那场血腥的祭祀,说那场灾难几乎让高贵的凌氏家族覆灭。
如今这位继承人来势汹汹,谁的心里都揣着块石头,担心他会提着刀,将当年参与其中的部落一个个血洗干净。
直到她被任命为大祭司的消息传开
第326章 凛冬将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