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掀开车帘时,车厢里只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落在凌言身上,将他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拉得很长。
凌言正低着头,手里攥着块素白帕子,正用力擦着脖颈处的齿痕。帕子早浸了血,边角都染成暗红,他却像不知疼似的,来回蹭着那片泛青的皮肤,连周围的皮肉都被擦得通红,透着不正常的艳色。
“阿言。”
苏烬的声音很轻,却让凌言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像是刚忍过什么情绪,眼底带着点红。
苏烬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按住他攥着帕子的手。那手还在微微发颤,帕子被捏得皱成一团。
“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凌言别开脸,声音有点闷,“这地方脏了,擦擦。”
“再擦下去,皮肉都要擦破了。”苏烬抽走他手里的帕子,随手丢在一旁,“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就算没尸毒,总流血也不是办法。”
他说着,便要去解凌言身上裹着的外袍,宽大的袖子垂下来,遮住了凌言大半只手。
“我没事。”凌言抬手按住衣襟,抬眼看向他,“你先处理自己的伤,方才那尸煞的死气阴寒,万一渗进经脉……”
“我的伤不打紧。”苏烬握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碾过他腕间的淤青,“让我看看,嗯?”
他的语气放得很软,带着哄劝的意味。凌言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唇角未擦净的血痕,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他忽然低声道:“这次……你总不能说,我之前打不过凌羲,是因为他术法诡异了吧?”
油灯的光晃了晃,映得他眼尾泛着点白。“方才与那尸煞缠斗,我明显感觉到……灵力确实弱了许多。”
“阿言!”苏烬猛地打断他,伸手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凌言没挣扎,任由自己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别这么说。”
“是我不好,最近疏于防范,才让人钻了空子。是我没说到做到——说好了再不让你受伤,却还是让你独自去对付那东西。”
凌言的指尖蜷缩起来,攥住了苏烬衣襟上的褶皱。车厢外传来霍念和云风禾安排车夫的声音。
他沉默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赶尸人向来与玄门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盘踞在黔中郡百年,从不过界。这次却突然出手,还一口道破我们是镇虚门的……”
他抬眼,眸中映着灯火:“恐怕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他们的目的,是想重伤你我,还是……”
“应当不是想杀我们。”苏烬接过话,“若是要下死手,不会只来这一对。”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们的目标,大约是我。知道我灵核未愈,想趁机杀了我,或是彻底废了我。”
“重伤你……”凌言蹙眉,声音低了几分,“难道是凌羲?”
苏烬没直接回答,只是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先别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伤。”他松开手,指尖落在凌言的衣襟上,动作轻柔,“别闹脾气了,让我看看。”
凌言望着他认真的眉眼,那里面盛着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沉默片刻,终于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轻轻点了点头。<
第716章 儋耳行(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