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的目光扫过缩在廊柱后的为首姑娘,那姑娘此刻吓得肩头微颤,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珍珠。
“阿娇,”韩林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愣着做什么?”他抬下巴示意凌言披散的长发,“还不给‘夫人重新绾发?难道要他披散着头发上祭船?”
阿娇一个激灵,慌忙应道:“是、是祭师大人!”她看了眼地上的断簪碎珠,又飞快低下头,“那……发饰碎了……”
“碎了便碎了。”韩林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去取套旁的来,库房里不是还有套银蝶绕珠的?拿来。”
“是!”阿娇应声,转身时银饰撞得叮咚响,脚步都带着慌。
凌言站在原地没动,赤着的脚陷在黏腻的甜汤里,那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像缠上了条冰冷的蛇。他垂着眼,长发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这时,另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捧着块素白帕子走上前,怯生生地开口:“公、公子,地上滑,我给你擦擦脚吧?”
“不需要!”凌言猛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那帕子,声音冷得像冰,“拿开。”
姑娘被他吼得一哆嗦,帕子差点掉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
“啧。”韩林在一旁低笑出声,缓步走过来,玄色衣袍扫过地上的瓷片,发出轻响,“擦擦吧,甜汤粘在脚上,走路不难受?”他挑眉看向凌言,语气里的戏谑藏不住,“怎么?嫌她手笨,要为夫亲自给你擦?”
“滚!”凌言猛地抬眼,眼底的红血丝像燃尽的火星,狠狠剜了他一眼。
“呵呵……”韩林笑得更欢,转头对那姑娘抬了抬下巴,声音沉了些,“你擦,他不会躲。”
那语气里的笃定,像道无形的命令。姑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韩林冷沉沉的眼,又看了看凌言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去擦凌言脚背上的甜汤。
帕子触到皮肤时,凌言的脚趾猛地蜷了蜷,像被烫到般。他想再躲,却听见韩林在身后慢悠悠地说:“船快靠岸了,你若再磨蹭,耽误了海神祭时辰……”
后面的话没说完,却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凌言的软肋。他僵在原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任由那帕子擦过,将甜腻的痕迹一点点拭去。冰凉的帕子沾了水汽,擦过脚踝的银链时,叮当地响。
阿娇很快取了新的发饰回来,银蝶绕珠的头饰在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比之前那套更显精致。她走到凌言身后,犹豫着不敢动手,只怯怯地看韩林。
“动手。”韩林靠在长案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阿娇这才敢抬手,桃木梳再次穿过凌言的长发。这一次,凌言没再挣扎,只是脊背挺得更直,像株被强按低头,却仍不肯弯折的竹。
很快,头发绾好,银蝶在发间展翅,衬得那身水红色礼服愈发刺目。
韩林走上前,指尖轻轻拨了下凌言耳后的碎发,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好了。”他看了眼窗外,“船该到了。”
凌言没理他,转身就往外走,赤着的脚踩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浅淡的湿痕。脚踝的银链随着步伐叮咚响,像在替这场不情愿的同行,敲着沉闷的鼓点。
韩林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深了深,抬腿跟上。
鼓楼外,海风更烈了,卷着远处祭船的号角声,呜呜咽
第788章 儋耳行(五十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