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膝盖下的冰面又裂开一道细纹,寒意顺着裤管往骨头里钻。
明霜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极淡的阴影,像片快被风吹散的雪。
她指尖的温度比冰面还低,我把她往怀里拢了拢,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成刺响——【0:02:57】。
34;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值得我出手。34;
这声音像块突然沉进深潭的石头,惊得我抬头。
华青不知何时转回了身,银发被寒风吹得拂过肩背,蓝痣在苍白的皮肤下泛着幽光。
他手里的冰魄草还挂着冰晶,叶尖正对着明霜发青的手腕。
我喉结动了动,后槽牙咬得发酸。
三百年前的事他不愿提,可灵源守护灵说过,这位神医退隐前最恨的就是34;庸医误人34;。
我摸向怀中的布包,指腹触到《玄体素针解》残篇的牛皮封面时,掌心沁出冷汗——这是墨家养了我十六年,我唯一敢说34;属于自己34;的东西。
34;前辈请看。34;我展开残篇,翻到被指尖磨得发毛的那页。
寒风吹得纸页簌簌响,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在冰光里忽明忽暗,34;当年我在药庐抄录《寒毒侵脉论》,师傅说这症候与蚀骨毒的气理走向...有七分相似。34;
华青的目光扫过纸页,原本像冻住的眉峰轻轻一挑。
他没接话,却抬手指向潭边的冰崖——那里不知何时冒起九团幽蓝鬼火,火光照亮了石缝里东倒西歪的草叶。
最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雕着蛇纹的青铜匣,匣盖掀开条缝,溢出一缕腥甜的气味。
34;三炷香。34;他屈指弹在冰面上,三截拇指长的冰柱34;咔34;地立起,顶端腾起幽绿火苗,34;辨识十种毒草,配出解毒方。34;他的视线又落回明霜脸上,声音轻得像叹息,34;当年我那徒儿,就是因为认不出曼陀罗的变种根须...才...34;
后半句被风声卷走了。
我盯着冰柱上的火苗,第一截已经烧去小半。
明霜的指甲突然在我手背上轻轻抠了一下,很轻,像片雪花落进掌纹——她还能感觉到疼。
34;好。34;我把明霜小心放在冰面上,脱了外袍垫在她颈后。
寒风吹得她睫毛乱颤,我摸了摸她的脉门,跳动比刚才更弱,像根快绷断的弦。
系统面板跳到【0:02:11】,我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转身走向冰崖。
第一株草长在最左边,叶片呈蝶形,边缘有细密的锯齿。
我蹲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草叶——有股烂杏子的甜腥,是赤焰草的味道?
可赤焰草的茎秆该是朱红色,这株的茎却泛着青灰。
我想起残篇里夹的那张批注:34;北境寒毒易变种,叶形可伪,茎脉藏真。34;
我轻轻掐断草茎,乳白色的汁液渗出来,在冰面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不是赤焰草,是冰焰藤的幼株。
冰焰藤的毒要配雪蚕的唾液中和,可雪蚕只在极寒之地...
34;时间。34;华青的声音像根针,扎得我脊背一绷。
第二截冰柱的火苗已经烧到中段。
我转向第二株草,叶片呈螺旋状,背面有金色斑点——这是金斑蝮的叶子?
可金斑蝮的叶脉该是网状,这株的叶脉却是放射状。
我想起师傅发狠抽我手心的那回:34;看毒草先看叶脉走向,那是天地刻的毒经!34;
我凑近些,用指甲刮开叶片背面的斑点,底下露出淡紫色的绒毛。
是紫绒蝮,金斑是冰雾凝结的假象。
紫绒蝮的毒需用三尾蝎的毒腺以毒攻毒,比例是...
34;第三株。34;华青的声音里没了温度,可我看见他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像是在掐算什么。
明霜突然咳嗽起来,声音细得像游丝,我转头的瞬间,看见她唇角的黑气又浓了些。
系统提示音变成刺耳的蜂鸣,【0:01:37】。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拽回毒草。
第四株草的茎上有倒刺,开着白色小花——这花型像极了忘忧草,可忘忧草的刺是软的,这刺却硬得扎手。
我捏起一片花瓣,放在舌尖轻舔,苦中带涩,不是忘忧草,是...是寒域特有的34;假忘忧34;,根须里藏着蚀骨毒的引子!
冰柱上的火苗34;噼啪34;爆了个火星。
我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墨家药庐,我跪在三百味药材前背了三天三夜,老管家举着戒尺骂:34;连毒草都认不全,也配姓墨?34;现在想来,那些戒尺印倒成了刻在骨头里的图册。
第五株草的叶子是圆形的,边缘有波浪纹,茎秆上缠着白色丝状物。
我摸了摸丝状物,黏糊糊的——是尸蝇的分泌物。
这草该是腐心草,可腐心草的丝状物该是灰色...等等,尸蝇分泌物遇寒会变白,所以这其实是...
明霜的手突然从冰面上抬起来,指尖虚虚勾住我的衣摆。
她的眼睛半睁着,眼尾泛红,像只被冻坏的小兽。
我喉咙发紧,伸手覆住她的手背:34;阿霜,再忍忍。34;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力气小得像片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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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面板跳到【0:00:59】。
第六株草的气味我再熟悉不过——是墨家养在密室的34;千日醉34;,但这株的花芯是黑色的。
我扯下一片花瓣揉碎,汁液是暗红色,不是千日醉的橙黄。
这是34;千日醉34;和34;黑血藤34;的变种,毒理...
冰柱上的第三截火苗34;噗34;地灭了。
华青的目光扫过青铜匣,又落在我脸上:34;还剩半柱香。34;
我突然笑了,笑声撞在冰面上碎成几瓣。
当年在墨家大比,老祖要剥我根骨时,我也是这么笑着,把《玄体素针解》残篇塞进胸口。
现在不过是十种毒草,能难倒谁?
我闭目凝神,冷空气灌进鼻腔。
第七株草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是血荆棘;第八株的茎有五棱,是五毒棱;第九株的叶子背面有银色绒毛,是银绒毒;第十株...
明霜的体温透过外袍渗进我膝盖,像块快化完的冰。
我睁开眼时,冰崖上的鬼火突然亮了些,照见青铜匣里躺着的十支玉管,
第238章 寒潭旧识,医道试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