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朱雀街浸在一层薄霜里,济世医馆的朱漆木门刚卸下最后一根门闩,洛风已背着药篓站在天井里。他穿件深灰粗布棉袍,领口袖口磨得发亮,鬓角新添了几缕白霜,却丝毫不显颓态,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铜铃。药篓里垫着层油纸,纸上摊着几十颗圆锥形的药材,外皮米白带点浅黄,顶端尖尖的,底部圆圆,看着倒像些袖珍的小菩萨坐像。
“爹,这就是川贝母?”洛羽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少年刚把药碾子擦干净,青布短褂的前襟沾了点药粉,十八岁的年纪,身量已快赶上父亲,眉眼间却还带着少年人的跳脱。他凑到药篓前,指尖刚要碰到药材,就被洛风用竹尺轻敲了手背。
“毛手毛脚的。”洛风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川贝母是金贵东西,碰之前先净手。”他转身往铜盆里倒了些热水,“过来洗手,今天给你们好好讲讲这味药。”
秦慕伊端着刚沏好的药茶从里屋出来,月白夹袄外罩着件靛蓝围裙,围裙上绣着株淡紫色的桔梗,针脚细密。她把茶碗搁在柜台前,笑着对正在擦柜台的伙计们说:“都过来歇歇,听听你洛掌柜讲川贝,往后抓药也能更明白些。”
三个伙计连忙围了过来。老伙计王贵捧着个粗瓷碗,他在医馆干了十年,脸上沟壑里都像浸着药香;年轻些的柱子正用布擦算盘,听到这话,手在算盘上顿了顿,眼里闪着好奇;最机灵的小满搬了个长凳,往洛羽旁边一坐,小声说:“上次张大户家的小孙子咳得直喘,洛掌柜就是用这川贝治好的,我得好好听听。”
洛羽洗完手回来,凑到药篓前仔细打量。那些川贝母大小不一,大的有拇指头粗,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外皮上有细密的纵纹,顶端的芽苞像颗小小的珍珠,底部的根须痕圆圆的,像被人用指尖按过的印记。他忍不住拿起一颗,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钻进鼻腔,不算好闻,却让人觉得清爽。
“这川贝母啊,挑生长的地方刁钻得很。”洛风的声音在天井里响起,他正用竹刀轻轻剖开一颗川贝,“得长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上,最好是松树林底下,土壤得是腐殖土,又松又软,还得带着点沙质,既能存住水,又不能积涝。”他用刀尖挑着切开的断面给众人看,“你们瞧,断面是白色的,有点半透明,像冻住的猪油,这才是上好的川贝。”
秦慕伊端着茶碗走过来,补充道:“去年我跟着药农去采川贝,在雪线底下待了半个月。那地方早上还下霜,中午太阳一晒,地上的雪化了,潮气裹着松针的香味往骨头里钻。川贝就长在那些半枯的松树根旁边,叶子细细的,像韭菜叶,开的花是紫色的,铃兰似的垂着,风一吹,满山都是细碎的紫铃铛在晃。”她说到这儿,眼里漾起笑意,“采的时候得特别小心,它的根须浅,一使劲就断,断了的川贝药效就差远了。”
“娘说得对。”洛风点点头,把剖开的川贝放回药篓,“川贝的植株不高,也就半尺来长,叶子是轮生的,三到五片围在茎上,像给茎秆戴了串小镯子。花是单生的,就开在茎顶,花瓣上有深紫色的方格纹,像谁用笔画上去的,细看特别精巧。它的果是蒴果,长圆形的,熟了会从顶端裂开,里面的种子像灰尘似的,风一吹就飘走了,所以采川贝得赶在结果前,不然第二年就找不着踪迹了。”
王贵咂咂嘴,捧着茶碗说:“怪不得这么金贵,原来长在那么险的地方。”
“不光生长环境挑,它的成分更金贵。”洛风走到柜台后,拿起纸笔写下几个字,“这里面含的贝母碱、西贝母碱,还有川贝母素甲、乙,都是止咳化痰的好东西。”他指着纸上的字,“这些生物碱能松弛支气管平滑肌,让痰更容易咳出来,还能抑制中枢神经,减轻咳嗽的频率。另外还有甾体皂苷,能抗炎抗菌,对付那些因感染引起的咳喘特别有效。”
柱子听得眼睛发直:“掌柜的,您说的这些‘碱和‘苷,就像打仗的兵?”
洛羽先笑了:“笨死了,这些成分就像巧手的工匠,有的负责松开门锁,有的负责清扫垃圾,有的负责修补墙缝,分工合作,把咳嗽治好。”
“羽儿说得在理。”洛风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川贝的作用,最主要是润肺止咳、清热化痰。它性子偏凉,能清肺热,但又不像黄连那么苦寒伤胃,反而带着点甘润,所以既能清热,又能润燥,不管是热咳还是燥咳,用它都合适。”他顿了顿,拿起一颗川贝,“尤其是那种咳出来的痰黄稠,或者干咳少痰,嗓子干得像冒烟的,用川贝配上雪梨、冰糖,蒸着吃就管用。要是痰白清稀,那是
第757章 穿越之济世医馆讲川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