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西的秋意比别处更浓些,那处挂着 “王记布庄” 木牌的宅院,院墙爬满枯黄的藤蔓,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极了北魏旧臣们压抑的叹息。
前院堆着的粗布蒙着半寸厚的灰,没人知道,后院正房的暗格里,藏着从当初城墙废墟里捡回的狼头旗碎片 —— 边缘还留着北凉覆灭时的火灼痕迹,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恰似他们未死的复国之心。
正房内,长孙观坐在主位,手指反复摩挲着案上一块青灰砖。
砖面 “延和” 二字已模糊难辨,却是拓跋焘在位时平城的城砖,指尖划过刻痕,仿佛还能触到当年筑城时的温度。
他今日穿的南朝绛色公服浆洗得发白,衣襟上沾着的墨迹是白天帮辛弃疾修改《劝农令》时蹭上的,那墨香混着北魏旧臣的傲骨,在他心头拧成一团,扎得人发疼。
“大人,外头都查过了,没见飞虎军的人。”
宗爱掀帘而入时,腰间的 “大同通宝” 钱串叮当作响,与他紧绷的神情格格不入。
他刻意放缓脚步,靴底避开地上的砖缝 —— 这是辛弃疾的眼线教他的 “汉人步态”,说 “走路不踏缝,方显稳重”。
可每一步落下,他都觉得像是踩在大魏的根基上,脚下发虚。
他今日在西市帮钱肆对账,亲手将刻着稻穗纹的铜钱递给鲜卑牧民。
那牧民接过钱时,用生涩的汉话道谢,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麦糠 —— 那是辛弃疾开仓放粮时分到的新麦。
宗爱看着那双手粗糙的老茧,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却只能挤出温和的笑:“慢慢数,不够再跟某说。”
长孙观抬眼,见宗爱袖中露出一角玄色绸缎,便知他藏了东西。
待房门关紧,宗爱才从袖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牌面的狼头已被磨得发亮,正是拓跋焘南征前赐他的 “监国符”。
如今他指尖捏着信物,声音发颤:“太尉大人请看,这是陛下的信物!辛贼虽把平城改成‘大同,却夺不走大魏的根!”
“急什么。” 长孙观按住他的手,指腹触到对方掌心的老茧 —— 那是常年做杂务及握刀习武所留下的,如今却要握着算盘算粮草。
他想起姜维九伐中原的典故,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姜伯约屡败屡战,靠的不是一时之勇,是‘隐忍二字。你今日在西市劝牧民用铜钱换粮,做得很好,‘飞雀的人定已报给辛弃疾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拓跋晃扛着一卷《论语》走进来,书页间夹着的孔庙柏叶还带着新鲜的绿意。
这位前北魏太子额角沾着木屑,是今日帮着修缮孔庙时蹭上的,他跟着汉童读了半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刻见了那枚监国符,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书卷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孤。。。 孤今日见城西的农户分到了田。”
拓跋晃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指尖捻着《论语》的封皮,那触感让他想起白日里农户捧着麦种的模样 —— 老农的手在发抖,麦种从指缝漏出来,落在新翻的黑土里,像撒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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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残旗藏志,隐忍待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