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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在无声中度过。
     晨光初透,薄如蝉翼,染白了窗纸。
     屋内静极。
     只有小宇轩在摇篮里发出匀细的鼾声,小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乘风睁着眼,一夜未眠。
     目光描摹着帐顶模糊的纹路,像要刻进眼底。
     身侧的广寒仙子亦未沉睡。
     她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乘风能感觉到那具温软身体里紧绷的弦。
     天光再亮一分,仙子无声地坐起身。
     素白的中衣滑落肩头,露出纤细的颈项。
     她没有回头,只是走到靠窗的妆台前,缓缓坐下。
     背影在熹微的晨光里,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消散的雪。
     台上搁着一把精致的黄杨木梳,木质温润,梳齿整齐。
     她拿起梳子,开始整理那丝滑的秀发。
     乘风也起身,脚步落下,没有声响。
     他走到妆台边,从仙子手中拿过梳子,一丝不苟地为她梳理起来。
     仙子的香肩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放松。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垂下了头去。
     如瀑的青丝,带着淡淡的幽香,滑过乘风的指缝。
     他执起一缕。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生怕惊扰了这份即将永恒的脆弱。
     梳齿轻轻没入发根。
     一下。
     缓慢地,带着涩意,向下梳开。
     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清晰得如同心跳。
     虽然以前也有过此举,但今天他梳理得格外慢,格外细心。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为她梳发了!
     那每一寸发丝滑过指腹的冰凉顺滑,都像在丈量这即将断裂的时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晨光透过窗棂,切割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微尘在光里无声地狂舞。
     他看见镜中模糊的倒影。
     她低垂的长眼睫,像极了敛翅的蝶。
     无论多长的青丝秀发,总有梳完的时刻。
     梳子滑至发梢,他停住。
     指尖捻着那缕冰凉柔顺的终结。
     就在此时,广寒仙子忽然抬手。
     不是去接梳子。
     她那只玉白的素手,倏然探向乘风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不是握住手腕,而是轻柔地,从他额角鬓边,捻起了一缕属于乘风自己的发丝。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凝固时光的郑重。
     乘风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额角一紧。
     仙子手中握着从梳妆台上拿起的一把银剪。
     她甚至没有看乘风一眼。
     左手捻紧那缕发丝,右手银剪寒芒一闪。
     “咔嚓!”
     那缕乌黑的发丝,带着乘风身体的温度,被齐根剪断。
     几根断发飘落。
     更多的丝发,则被仙子紧紧攥在手心。
     她这才缓缓转过身,晨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睫毛上凝着未坠的湿意。
     她没有看乘风,目光只死死锁着掌心里那缕乌黑的发丝。
     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她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躺着一只通体剔透的寒玉匣子。
     匣身萦绕着不散的清冷月华,那是她从广寒宫带下来的旧物。
 

第646章 告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