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九年二月廿八,杏花比去年更早开了三日。
坤宁宫东暖阁一早便撤了毡帘,只用鲛纱隔住风,纱上映着花影,像给满室描了层淡粉。
衔杏今日整岁。小燕子——如今该叫燕卿——亲手把妹妹抱到妆台前,拿胭脂在额心点了个杏红圆印。衔杏不怕生,反攥住姐姐一缕发,咿呀地笑,露出四颗小牙,像一排小小珍珠。乳娘在旁看得直念佛:“二公主这笑模样,活脱脱又是当年大公主。”
景娴昨夜便没合眼,亲自督着御膳房蒸“福寿杏酪”、烤“鸳鸯杏酥”,又命宫人用杏绞缬绸扎了十二只彩球,挂在暖阁檐下,风一过,满院叮咚作响,仿佛替小囡唱寿。
巳初,乾隆着常服而至,袖口仍卷得老高,怀里却抱着一只錾银玲珑转球,里头坠着三颗金铃铛,一步一响。他把球递到衔杏怀里:“朕的闺女周岁,当有个会响的好玩意。”
乳娘忙铺下大红氍毹,摆上“抓周”什物:金册、玉笛、小弓、胭脂盒、杏花枝……竟还有一只极小的翡翠算盘,是燕卿特意从内务府讨来,说要看看妹妹将来会不会算“姐姐几时出宫去玩儿”。
众人屏息。衔杏坐在红毯中央,先抓胭脂,再抓杏花,最后却抱住那只算盘不肯撒手,小手拍得啪啪响。乾隆大笑:“好!朕的女儿,先爱红粉,再爱花香,还会理账,比朕强!”
景娴抿嘴,拿帕子掩了笑意,却听外头传报:“太皇太后赐礼到——”
两宫嬷嬷捧着一只剔红雕漆方匣进来,匣盖一启,里头竟是一顶极小的金凤冠,冠顶一颗拇指大的南珠,映着杏影,竟像把春色都锁在里头。太皇太后懿旨:“杏冠压鬓,愿我重孙女一生被春恩护住。”
燕卿跪接,又替妹妹叩头,额心那一点胭脂被日头照得亮亮的。她忽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尚未有名,如今却已能在玉牒上为妹妹写“胞姐艾杏影”五字,心头一暖,鼻尖却酸了。
午后,乾隆命在御花园绛雪轩开宴。轩外老杏树开得正好,风一过,花瓣旋进轩内,落在寿席上。乐工吹起《杏花天影》,却是燕卿亲谱的曲——去年她吹笛到半夜,只为把这一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写进妹妹的周岁礼。
衔杏坐在皇阿玛膝头,小手乱拍节拍。乾隆一时兴起,把女儿高高举起,让她去够枝上的花。花瓣落在衔杏的杏红小袄上,也落在乾隆的鬓边,竟像父女同戴花冠。燕卿在
第17章 妹妹满一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