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商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里积压的沉重绝望和无边的痛苦。
那场发生在上京北郊的烟花厂大爆炸,不仅瞬间夺走了他深爱的妻子,更如同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系列将他彻底推向深渊的连锁反应。
爆炸的冲击波狂暴地席卷了他赖以生存的土菜馆,将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根基彻底摧毁。
好不容易,他和周平的三舅咬牙拼凑出最后的积蓄,重新开起了一家小店,那点微薄的希望刚冒头,就被这场无妄之灾彻底浇灭,积蓄也化为了乌有。
最让他喘不过气的是那如山般压来的债务。整整一百三十二万!一个天文数字。
那些早已被他侥幸躲过、以为能就此相安无事的债主们,因为烟花厂爆炸导致他们的生意也遭受重创,濒临绝境,此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又一次凶狠地围拢上来,索要着这笔陈年旧债。
他拿什么还?
他连骨头都榨不出半两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害怕,怕极了。
怕这些债主的逼迫会波及到无辜的人,怕连累到刚刚重振旗鼓的三舅,更怕……怕影响到他那早已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儿子周平。周商选择了逃离。
他远远地离开了还在艰难经营的小店,离开了与他共同分担风雨的三舅,也离开了周平生活的轨道。
他像一个孤魂野鬼,独自背负着巨大的债务和丧妻的悲痛,在城市的阴影里游荡。
如果周平知晓他的困境,
以周平如今在守夜人中“人类天花板”的地位,作为大夏顶尖战力的丰厚积蓄,拿出这笔钱或许并非难事。
但周商对此一无所知,
周平也从未提及。
而此时的周平,沉浸在母亲骤然离世的巨大悲痛中,加上他自身那名为“琉璃赤子心”的禁墟对情感的极致纯粹化影响,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投入了无休止的修炼里,
如同一把投入熔炉淬炼的利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无论叶梵如何去开导,也无法将他从那种沉浸式的状态中唤醒分毫。
如今,孤身一人的周商,
只能在几位凶神恶煞的债主之间苦苦周旋,低声下气地恳求着宽限几日,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卑微和绝望。
然而,他和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当一个人被逼到如此绝境,眼前似乎只剩下一条布满荆棘、通向毁灭的老路——赌博。
那个吞噬了他前半生、让他妻离子散的深渊巨口,又一次向他发出了诱惑的低语。
果然,绝望驱使着双脚,
他再一次踏入了那个弥漫着烟味、汗味和疯狂气息的地方——赌场。
赌桌旁的他,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每一次下注都带着赴死般的决绝。
结果不出所料,和他过去无数次跌入谷底时一样,运气从未眷顾过他。
带在身上那点可怜的钱,很快就在骰盅的晃动和纸牌的翻飞中输得精光。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理智的堤坝瞬间崩溃。
他开始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四处借钱,东挪西凑,拆了东墙补西墙。
一部分勉强应付债主的催逼,妄图拖延时日;另一部分,则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疯狂,再次投入赌场这个无底洞,希冀着能翻盘的渺茫希望,
结果自然是又一次的倾家荡产。
终于,约定的期限如同铡刀般落下。
债主们如约而至,带着冷酷的耐心和不容置疑的威压,再一次精准地找到了周商。
他们似乎还有一丝不成文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
没有去骚扰经营小店的三舅,更没有去触碰那个身份特殊的儿子周平。所有的火力,只集中在周商这个正主身上。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是仁慈的。
昏暗的巷子里,墙壁被烟熏火燎染得漆黑一片,散发着焦糊和潮湿的霉味。
周商被粗暴地推搡着,重重跌倒在地,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衣物和皮肤。
脸上糊满了粘稠、散发着腥气的温热液体,那不是他自己的血——是禽兽的血。
债主们的手段很“讲究”,深知把人打伤打残会触犯法律,代价高昂。于是选择了另一种更阴狠的方式:极致的侮辱。
泼洒污秽,践踏尊严,
用言语的鞭子将人抽得体无完肤。
这样即使被抓,大多也只能算作寻衅滋事,花点钱疏通一下,很快就能出来,远比殴打致伤的性质“轻巧”得多。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壮硕,嗓门洪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周商,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愤怒:“周商!周老板!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
他伸手指着周商污秽的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身上,“这十三年我们没来找你麻烦,你他妈的就心安理得地过起小日子了?你的脸皮是城墙砌的吗?!”
旁边一个同样满脸戾气的同伙立刻高声附和:“你也别怪我们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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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贵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