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意像粘稠的墨汁，沉沉地包裹着上京市西郊区。
这里远离城市的灯火喧嚣，是真正被遗忘的边缘，只有稀疏的枯草在夜风里发出细微的沙响，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野狗吠叫。
然而此刻，这片死寂的荒芜却被打破了。人影幢幢，密密麻麻地将一小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每一道身影都裹着标志性的暗红色披风，在稀薄的月色下仿佛凝固的血块。
他们是上京市的守夜人，此刻却笼罩在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人群的最前方，
守夜人的最高统帅叶梵，如同一尊压抑着惊涛骇浪的礁石。
他面容刚毅，轮廓分明得如同刀劈斧凿，明明看上去年纪不算很大，但紧锁的眉头间已刻下深深的沟壑，鬓角处也过早地染上了刺眼的霜白。
然而此刻，任何岁月的痕迹都被一种火山喷发前的暴怒所覆盖。他的额角青筋如同扭动的毒蛇，根根暴起，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可怖。
他就那样死死盯着前方被围住的中心，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将这冰冷的夜点燃。
紧挨在叶梵左侧的是绍平歌，
006小队的队长，素来以冷静多智好开玩笑着称的他，此刻脸上也失去了惯有的沉着，只剩下凝重与肃杀。
右侧则站着王面，这位即将成为新特殊小队004的年轻队长，同样面色铁青，紧抿着嘴唇，目光锐利如隼，扫视着周围，仿佛要将潜伏在黑暗中的敌意揪出来。
如此多的精锐守夜人，
聚集此地的原因只有一个——发生了足以撼动整个上京守夜人根基的恶性事件。
死人了。
而且死者身份非同小可。
那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小小躯体，被粗暴地剥去了所有属于人的皮囊，只余下一片模糊的、暗红的、无法辨认的狼藉。
血腥味浓烈得化不开，粘稠地附着在每个人的鼻腔深处。他是左青。
叶梵最信任的副官，
更是他倾注心血、视为下一代守夜人总司令继任者来培养的绝世天才。
年仅十二岁，便已踏入令无数人仰望的“海”境门槛，前途本该一片光明璀璨。此刻，却以如此惨烈屈辱的方式，永远地沉寂在这片无人问津的西郊荒地。
006小队的副队长袁罡，这个向来以铁骨铮铮着称的汉子，此刻步履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重枷。
他挺直脊背，行了一个标准得近乎刻板的军礼，但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和沉痛，如同砂砾摩擦：“总司令……”
“现场初步勘验完毕。”
“死者身份……已确认，是左青。”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手段极其残忍……剥皮。现场唯一留下的指向性痕迹……是一件被遗弃的黑色长袍。根据制式特征判断……基本可以确定，是古神教会所为！”
“古神教会……”叶梵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杀意，
“唉———”
一声饱含着无尽愤怒的叹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胸腔最深处逸出。
“古神教会…已经渗透到上京了吗？”
他像是在问袁罡，
又像是在质问这片吞噬了左青的黑暗，更像是在质问那无形的命运，
“杀左青？！他们想干什么？！”
“对我守夜人……宣战吗？！”
伴随着他低沉压抑、却字字如刀的低语，一股磅礴无匹、仿佛能令天地变色的恐怖气息，骤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那是属于人类至高境界——“人类天花板”的浩瀚精神力。
无形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开来，让周围的守夜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在叶梵的身后，空气甚至开始微微扭曲，隐约可见一圈淡金色的、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光晕在缓缓流转、膨胀。
就在这压抑紧绷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之时，一道更加急促、更加慌乱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凝重的空气，也瞬间浇灭了叶梵身上那即将失控的力量。
一名守夜人从远处的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那个足以让任何知情者心脏骤停的消息
“司令！司令！！出、出大事了？！！”
感受到那声音里传递出的非同寻常的恐慌，叶梵瞳孔猛地一缩，收敛了外溢的恐怖气息与自身的愤怒，
沉声喝道：“慌什么！说，怎么了？！”
那名守夜人冲到近前，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与巨大的恐惧：“司令！是周平前辈！周平前辈他……他疯了！就在上京市内环！！”
“他、他正在展开……展开无差别屠杀！他……他喊着……要把所有欺负过、欺辱过他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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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叶梵如遭雷击
“什么？！小平？！怎么会？！！”
“小平……怎么可能……” 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左青惨死的悲痛，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与此同时，在上京市灯火璀璨、本该是繁华心脏的内环区域，景象却堪比炼狱修罗场。刺鼻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远远盖过了这座都市任何熟悉的气息。
宽阔的街道、精美的橱窗、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角落，此刻都被一层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浆覆盖。
破碎的人类肢体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开的玩偶，七零八落地散落四处，断臂残骸随处可见，有的甚至高高溅起，挂在扭曲的路灯杆或破损的招牌上。
墙壁、地面、车辆残骸上，溅满了放射状的血痕和模糊的肉糜。
没有惨叫，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因为目之所及，已无一个活物。
无形的、狂暴的、带着极致毁灭气息的刀气如同犁庭扫穴般肆虐过这片区域，
将一切生灵和坚固的造物都无情地撕成了最亵渎的碎片。
在这片由鲜血和残骸铺就的猩红海洋中心，一个白色的身影孑然独立。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周遭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赫然正是守夜人的定海神针，立于人类力量巅峰的存在——人类天花板周平。
然而此时的他，
再也不是那个守护万家的剑圣。
他的双眼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深处却燃烧着混乱、癫狂、痛苦与无边恨意交织的火焰。
昔日清俊平和的面容扭曲着，
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咧开一个诡异而残忍的弧度，像是在笑，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剧痛。
他的大脑，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颅内的剧痛都让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一
第40章 屠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