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王府今日的气氛凝重如铁。李倚紫袍玉带,端坐在主案上。阶下,张全义、张潜、李振、刘菽面色沉肃,将新政推行中遭遇的阴险阻滞,一一剖陈。
首先是凤翔尹张全义奏报:“大王!”张全义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豪强狡黠,避税之术层出不穷,如陇州赵氏,其庄园沃野连绵,然在州县‘手实与‘计帐上,仅登记不足三成!
其法有三:一曰‘有田无粮,将大片良田伪报为贫瘠荒地、山林,甚至河滩!二将自家田产分散虚挂于早已逃亡或贫弱不堪的农户名下,实则仍由其掌控!三将田产诡寄于邻州亲族名下,规避本州赋役!
更可恶者,乃‘析户匿丁、‘团貌作伪!赵氏将本为一户的大家族,强行析分成数十户‘单丁、‘贫下小户,以降低户等,逃避高额户税、地税!
其庄园内健壮奴仆、佃客成百上千,然在州县户籍上,赵家竟多为‘中下、‘下下户,丁口稀少,老弱居多!此乃勾结胥吏,在‘团貌时,将壮丁伪报为‘老、‘小、‘残疾,或干脆隐而不报!”
其最阴险处,在于‘私建兰若,影庇人丁!赵氏在其庄园深处,私建一小庙‘净心庵,仅有破屋两间,却度牒了数十名‘僧尼!
实则皆为赵家精壮佃户或其家眷,剃发为名,耕种如故,却借僧尼身份,逃避一切赋税徭役!此等‘寺观寄户,已成豪强藏匿人丁、规避王法的渊薮!王府吏员核查至此,竟被其以‘佛门净地为由,持棍棒阻于门外!”
李倚的脸色就像夏日里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阴沉,眉头紧皱,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原本李倚以为在改革中遇到最大的阻力会是军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李元福和王彪的人头威慑下,以及各种利益的诱惑和鼓动下,军改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进行着。
四镇禁军的改编已经圆满完成,“玄甲卫”也已经成功组建,并且正在加紧训练。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倚之前认为阻力最小的几项工作却频繁出现问题。这些问题就像夏日里的蚊虫一样,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却让人不胜其烦。
张全义汇报完毕后,早已按捺不住的张潜上前一步,呈上几卷明显矛盾的籍册,怒道:
“大王!此等瞒天过海之术,若无州县胥吏狼狈为奸,岂能成事?赵家所在县之手实、计帐、团貌簿,混乱不堪,漏洞百出!然每每核查,主簿、胥吏皆推诿‘年深日久,文牍散佚、‘小民愚昧,申报不实!
臣遣干员陈瑜持王府新规彻查,竟遭软钉硬抗,索要旧档,则称‘水火损毁;要求重造,则拖延搪塞!分明是上下其手,将朝廷籍册视作谋私之具,致使税基崩坏,赋役不均!
更有凤翔府度支分
三百二十九章 震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