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离站台时,关雎尔望着窗外被甩在身后的城市天际线,忽然觉得那些玻璃幕墙反射的光,远不如记忆里徽市老巷的灯笼温暖。身旁的谢童正低头调试相机,屏幕里闪过白墙黛瓦的剪影,他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很轻,像在触摸一片易碎的月光。
“还在看照片?”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旅途尾声的慵懒。
谢童抬眼看她,嘴角弯了弯:“刚发现昨天拍的傩戏面具,眼角有道裂痕,像藏着故事。”他把相机递过来,屏幕里的面具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油彩的光泽,那道细微的裂痕确实像道未愈合的伤口,“就像有些人,看着热闹,其实心里早有缺口。”
关雎尔的心轻轻颤了一下。这两天在徽市,谢童总说些这样的话,像投进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想起第一天午后,他们踩着青石板在巷子里转,阳光透过马头墙的缝隙漏下来,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忽然停下脚步,举着相机对着墙根的青苔拍,“你看,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反而活得最久。”
她当时没接话,只是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悄悄蔓延。就像客栈天井里那株爬满墙壁的绿萝,不知不觉就缠绕了整个心房。
傍晚去看傩戏时,人挤着人,空气里混着香火和汗水的味道。戴着彩绘面具的演员在台上跳跃,锣鼓声震得人耳膜发颤。关雎尔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谢童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过来,烫得她耳尖发红。“站稳了。”他的声音混在喧嚣里,却异常清晰。她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戏台的光影在他眼里明明灭灭,像盛着一汪摇曳的星子。
后来她替他贴创可贴时,指尖碰到他手臂的皮肤,能感觉到肌肉轻微的绷紧。他低头看着她,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她甚至能数清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那一刻,周围的锣鼓声、喝彩声都远了,只剩下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沉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又带着点潮湿的甜。
第二天去山里的古村,他们沿着溪边走,看村民用木槌捶打衣裳,看老妪坐在门槛上晒太阳。谢童的相机里开始多了她的身影:她蹲在溪边看小鱼的侧脸,她站在石拱桥上回头笑的样子,她被风吹乱头发时微微蹙眉的瞬间。“拍这些干嘛?”她抢过相机要看,他却抬手挡了一下,指尖擦过她的脸颊,“觉得好看。”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回程时路过晒谷场,风吹起谷粒迷了她的眼,他俯身替她拂去睫毛上的碎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蝴蝶的翅膀。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青草味,那一刻,她多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火车到站时,暮色已经漫了下来。谢童帮她拎着行李袋,两人并肩走出车站,晚风带着城市的燥热吹过来,吹散了徽市的清凉,却吹不散萦绕在彼此之间的那点暧昧。“到了。”在小区门口,谢童把箱子递给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问道“下次……再去别的地方?”
关雎尔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应声道“好
第590章 徽市烟水与人间褶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