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我要忏悔[1/2页]
父亲的小情人
东方红阿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迅速转身回到厨房,很快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出来。她走到李秀兰身边,轻轻扶住婆婆的肩膀,示意她让开一点,然后将水杯小心地递到徐志超颤抖的手边,声音温柔而坚定:“爸,您先喝口水,压一压。”
徐志超毫无反应,眼神空洞,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那杯热水氤氲的热气,似乎也无法温暖他周身的冰冷绝望。
苏慧没有强求,把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未被茶水污染的一角。她转向徐明,眼神里是无声的询问和深深的担忧。
李秀兰已经拿起抹布,开始默默地、笨拙地擦拭着茶几上的水渍和茶叶。她的动作很慢,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低低地响起。她擦拭的仿佛不是茶水,而是这个家庭无法洗刷的伤痛和屈辱。
徐明看着眼前这一幕:崩溃的父亲、默默垂泪收拾残局的养母、怀着身孕却强撑着照顾家人的妻子。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是这个被秘密和怨恨撕裂的、勉强维系的家。他走到李秀兰身边,蹲下身,握住了她冰冷、沾着水渍的手。
“妈,别擦了,我来。” 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李秀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呜咽出来:“明儿……这可怎么办啊……萍萍她……她真这么狠心吗?”
徐明无法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养母的手。苏慧也蹲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搭在李秀兰的背上,另一只手放在徐明的手臂上。三个人围在破碎的茶杯和无声痛哭的老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试图相互取暖的圈,共同承受着来自那个不肯原谅的女儿/姐妹的冰冷决绝所带来的风暴余波。客厅里,只剩下徐志超断续的抽气声、李秀兰压抑的呜咽,以及那只不知疲倦的小飞蛾扑向灯罩的“扑扑”声,更添凄凉。
徐志超那只一直哆嗦着想去端茶杯的手,猛地撞在了托盘上。小小的白瓷杯被撞得在托盘里跳起,又跌落,杯盖滚落一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冰冷的茶水泼溅出来,在深色的玻璃茶几面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形状难看的湿痕,几片茶叶黏在湿漉漉的玻璃上。
徐志超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掉了所有的骨头,猛地向后瘫倒在沙发靠背上。他灰黄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骤然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一张揉皱了的、沾满灰尘的旧纸。
干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嗬……嗬……”的、艰难抽气的声音。他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那片狼藉的水渍和破碎的瓷片,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希望都被那片深色的水渍彻底吸走了。
徐明沉默地看着。他看着父亲像一座瞬间崩塌的沙丘瘫在沙发里,那件旧开衫裹着他嶙峋的肩胛骨,显得异常空荡。客厅里只剩下老爷子喉咙里拉风箱般的“嗬嗬”声,断断续续,带着垂死的挣扎。
徐明放下那杯始终没碰过的凉茶,站起身,走到窗边,无声地拉开了那厚重的丝绒窗帘。窗外,城市万家灯火。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她……她真的……这么恨我……”几个字终于从他那哆嗦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来,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痰音和一种彻底被抽空了的虚弱。那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定在泼洒的茶水渍上,眼神空洞得骇人,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走了,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与茫然。
“是的,爸,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嘛!”徐明安慰道。
“她……真这么说?”过了许久,几个字又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砂纸磨过。
徐明沉重地点点头:“嗯。她说……不管什么重要的话,她都不想听,也不想见您这个人。”
徐老爷子猛地闭上眼,浑浊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汹涌溢出,顺着脸上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滴落在他深灰色的开衫前襟,留下几片深色的、迅速扩大的湿痕。他抬起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徒劳地想去擦拭,手抖得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恨我……我知道……她们恨透了我……”老爷子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胸腔深处被硬生生掏出来,“可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是我的骨血啊……那会……我糊涂,我该死……可老天爷……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猛地睁开泪眼,枯枝般的手一把死死攥住徐明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徐明感到一阵生疼。那双老眼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光芒,混杂着绝望和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希冀。
徐家客厅那盏落地灯,仿佛连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晕也要被沉重的空气吞噬殆尽。徐明那句“她不见”,如同冰冷的铁钉,将徐志超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希望彻底钉死在绝望的深渊里。他瘫在沙发深处,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有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洇湿了陈旧开衫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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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徐明看着养父枯槁绝望的模样,心头那根名为孝道与不忍的弦被狠狠拨动,发出哀鸣。他想起老爷子佝偻在沙发上哀求的眼神,想起他描述当年作为院长,如何冷酷地截烧了田龙寄给年轻住院医米萍的信件,又如何授意潘六模仿米萍笔迹伪造绝情书,最终将亲生女儿推入潘六的火坑……这些迟来的、带着血腥味的真相,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枷锁,压在他这个养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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