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灰败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胸口,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他死死地盯着范蕾,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一只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血液、钉死在门框上的巨大木偶。
范蕾看着他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眼神里的冰寒没有丝毫融化。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姿态像一位在断头台前宣读最终判决的法官,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冰冷的终结意味:
“你一定想知道,徐志超是谁吧?徐院长的父亲,徐志超。”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潘六眼中那因极度震惊而凝固的茫然。然后,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一字一顿地宣告:“他,就是妈妈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烧红的钢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凿穿了潘六那早已摇摇欲坠的意志堡垒!
潘六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液体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像一尊被骤然投入极寒之地的石雕,彻底僵在了那里。脸上的肌肉完全失去了控制,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介于极度惊骇和彻底呆滞之间的扭曲表情。那双刚才还充满狂暴和惊疑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死寂,直勾勾地瞪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灵魂已经被这残酷的真相彻底击碎、抽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只剩下范蕾那冰冷的声音,在他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反复回荡——亲生父亲!亲生父亲!那个他当年极力巴结、一同设下毒计的“贵人”,那个他以为能带他攀上高枝的“靠山”,竟然是米萍的亲生父亲?是那个被他抛弃、被他欺骗、被他亲手推进绝望深渊的女人的生父?!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不到门框的冰冷,听不到夜风的呼啸,甚至闻不到院子里泥土和残花的气息。
所有的感官都被这足以摧毁他整个世界的真相剥夺了。他张着嘴,徒劳地开合了几下,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喉咙深处发出断续的、毫无意义的“呃…呃…”声,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拼凑不出。
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旋转、崩塌、陷落。支撑了他三十年的算计、得意、掌控感,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名为“报应”的黑洞,在他脚下狰狞地张开巨口。
范蕾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她看着潘六那彻底崩溃的躯壳,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仿佛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
“下午,妈在一个地方给我打了电话。”她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她让我转告你几句话。”范蕾没有告诉潘六,婆婆现在在迎宾旅社临时下榻。
潘六那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终于聚焦在范蕾脸上,那里面依旧是一片死灰般的茫然,似乎还没从上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第263章 一地鸡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