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转眼已是暮色四合。四人回到客栈,将采买的物品安置妥当,稍事休整后共进晚膳。席间,青鸟对王仙君道:34;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为师便传你师门基础法诀。34;王仙君闻言立即起身,郑重作揖道:34;弟子谨记。34;
一旁的王秀荷忙不迭叮嘱:34;要用心听师父教诲,切莫懈怠。34;王仙君转向阿姐,目光坚定:34;阿姐放心,我必当勤学苦练,不负师父与阿姐期望。34;
翌日拂晓,东方才泛起鱼肚白,青鸟便在房中开始授业。他并未急于传授修炼之法,而是先讲解师门戒律与处世之道。这一讲便是半日,直到正午时分,师徒二人才稍作歇息。
下楼时,正遇见柱子已能下床走动,面色红润如常。石胜在一旁打趣道:34;这小子身子骨硬朗得很,便是百头牛也比不上。34;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客栈内一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午膳时分,师徒二人与众伙计围坐一桌,其乐融融。
午后,青鸟正式开始传授师门基础心法。幸而王秀荷虽家境贫寒,却仍坚持让弟弟读了几年私塾,一边务农一边做女红供他开蒙。这让青鸟在讲解心法时省力不少。
王仙君凝神静听师父的讲解,待其话音落下,青鸟见他若有所思,便问道:34;可还有疑问?34;王仙君略作迟疑,拱手问道:34;师父,弟子曾听闻凡俗武学有内力与经脉之说,不知与我们玄门的灵力、灵脉有何分别?34;
青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轻拂衣袖道:34;问得好。这天地万物,无论人兽草木,皆蕴藏精华。而灵力,便是维系这精华的纽带。34;他顿了顿,指尖凝聚一点灵光,34;凡俗内力,实则是灵力的简化。内力行于经脉,可激发肉身潜能;若贯通任督二脉,内力自会化为灵力,威能倍增。34;
34;然二者本质迥异。34;青鸟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34;内力求的是克敌制胜,讲究瞬间爆发。而我辈修炼灵力...34;他目光悠远,34;首重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灵力修行,动辄数十上百年方有小成,千年难觅突破。内力终究难逃生死轮回,而灵力...34;青鸟指尖灵光骤然绽放,化作点点星辉,34;乃是集天地精华,参造化玄机,以求超脱生死,得证大道。34;
王仙君凝视着师父,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眉头微蹙,嘴唇轻抿,显然正在努力消化方才的教诲。然而那些玄奥的道理如同雾里看花,让他一时难以参透。青鸟见状,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他肩头,温声道:34;修行之道,贵在循序渐进。待你日后修为渐深,自会豁然开朗。34;
王仙君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应道:34;弟子谨记师父教诲。34;说罢,他整肃衣冠,缓缓盘坐于地。只见他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古朴的法印,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一吐一纳间暗合天地韵律。
青鸟静立一旁,望着弟子专注修炼的模样,眼中泛起一丝追忆之色。恍惚间,仿佛看见年幼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在师父的指引下,第一次感受天地灵气的流转。微风拂过,带起他鬓角的几缕发丝,也带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感怀。
经过一番探查,青鸟发现王仙君虽灵脉纤细,但悟性颇佳。他暗自思忖:此子若能持之以恒,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专注,倒是一幅和谐的画卷。
次日清晨,白司马早早便来到客栈。青鸟邀他一同用了早膳,早膳后,青鸟去找了雪音,邀请她同游江州名胜。雪音以新铺开张事宜为由婉拒了同游的邀请。青鸟虽觉惋惜,但也不便强求,便带着清韵代和王秀荷姐弟一同启程。
三十娘柳眉微蹙,思忖片刻道:34;圣灵教余孽未除,恐会寻你们晦气。不如让铁生随你们同去,也好互相照应。34;说着,目光在青鸟与樊铁生之间流转。
青鸟闻言会意,当即朝樊铁生拱手一礼:34;如此甚好,路上就要劳烦阿兄照拂了。34;
樊铁生豪爽一笑,粗粝的大手在空中一挥:34;青鸟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34;他拍了拍腰间佩刀,继续道:34;举手之劳罢了。34;
一行人缓缓向庐山进发。清韵代与王秀荷坐在马车内,青鸟与白司马并辔而行,赵木陀和王仙君护卫在马车两侧。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多是前往游玩的旅人。
34;这些香客多是去东林寺的。34;白司马指着路上络绎不绝的车马说道。
青鸟颔首:34;听闻东林寺建于东晋太元九年,时任江州刺史资助慧远大师所建。34;
白司马眼中闪过赞许之色:34;小友博闻强识。34;
34;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34;青鸟谦逊一笑,心中却感激凤鸣昔日的念叨。
车舆内,清韵代悄悄掀起帘角。晨光中,白司马儒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名士风范;青鸟虽为玄门中人,却能与白司马谈笑风生,让她既感钦佩又心生欢喜。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清韵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轻放下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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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跋涉,雄奇险秀的庐山终于映入眼帘。山脚下游人如织,远处飞瀑如练,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山风送来阵阵松涛,夹杂着隐约的梵音钟声,令人心神为之一振。
山脚下,数家客栈沿官道依次排开,每家门前都设有宽敞的马厩区。这些马厩布局规整,专供往来旅人停驻车马。青鸟一行人择了处干净整洁的马厩停驻,王秀荷轻巧地跃下马车,转身搀扶清韵代。山风穿谷而过,掀起清韵代帷帽上的轻纱,在晨光中流转如烟。
不远处,樊铁生正带着王仙君和赵木陀安置马匹。但见这位老江湖一边利落地系着缰绳,一边向王仙君传授经验:34;拴马要讲究,缰绳要留一掌余量,太紧伤马,太松易脱。34;待确认每匹马都安置妥当,三人才掸去身上草屑,朝已在等候的青鸟等人走去。
庐山上,云雾如轻纱般缭绕。白乐天、青鸟、清韵代等一众人等沿着蜿蜒的石阶而上,衣袂被山风轻轻掀起,带着满心的期待与欣喜。
白乐天此行特意选择了五老峰中的第四峰作为目的地。当众人行至峰顶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五座巍峨的山峰如同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并肩而立,峭拔的山体直入云霄,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辉。站在峰顶俯瞰,只见山间云雾缭绕,如海浪般在脚下翻腾涌动;远处的群峰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恍若蓬莱仙境。
白乐天双手叉腰立于崖边,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山风,仿佛整个身心都与这巍峨山岳融为一体。青鸟则走到悬崖边缘,双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对着群山高声呼喊:34;喂——!34;清亮的嗓音在山谷间回荡,激起阵阵回响。王仙君兴奋得像只小猴,在峰顶欢快地蹦跳着,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王秀荷望着弟弟雀跃的身影,又看向青鸟挺拔的背影,眼中盈满感激之情。
清韵代静静地伫立一旁,任山风轻抚面颊。她微微阖上双眸,将这一刻的壮美山川深深镌刻在心底。唯独在半山的赵木陀狼狈不堪,整个人如壁虎般死死抱住一块巨石,任凭樊铁生如何劝说也不肯松手。他额头沁满汗珠,衣衫尽湿,双腿不住打颤,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
樊铁生心中无奈,只得任他在此停留,自己则登上山顶。见到白乐天时,便将方才之事一一告知。
白乐天笑道:34;由他去吧。能登上一半已属不易,就让他在山腰好生待着。34;说罢,又转身望向云海,任由山风拂动衣袂。
不知不觉,已至正午。众人找了一处开阔遮阴之地,席地而坐,拿出带来的干粮,一边享用,一边看着眼前的美景。
白乐天望着远处的山峦,感慨道:“庐山之美,美在其雄伟壮观,美在其宁静清幽。”青鸟和清韵代纷纷点头,心中满是对庐山的喜爱与不舍。
白乐天抬手指向远方,衣袖在山风中猎猎作响:34;青鸟,你且看那边——那便是传说中的太乙峰。34;
青鸟顺着他的指引极目远眺,只见一座孤峰突兀而起,峭拔的山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的峰尖直指苍穹,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白乐天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胡须,饶有兴致地问道:34;坊间传闻太乙真人曾在此峰修炼得道,不知小友可曾辨得此说真伪?34;
青鸟闻言莞尔,负手而立:34;这传说我倒也听过。不过...34;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34;自古名山多附会,神仙故事半属虚。这些传闻,听听便罢。34;
白乐天听罢抚掌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34;妙哉!小友此言深得我心!34;他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翻飞,继续说道:34;看来你我倒是同道中人,都不为这些虚妄传说所惑。34;
青鸟目光悠远地望着太乙峰,轻声道:34;家师曾教诲,修行之要在于明心见性。即便身处红尘闹市,亦可证得大道。34;山风拂过他的衣袂,带着几分出尘之意。34;世人总以为要在深山幽谷才能得道,其实不过是执相而求。真正的劫数,从来都是自己。34;
他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34;渡劫飞升之际,最难的并非天雷地火,而是勘破本心。战胜外敌易,降伏心魔难啊。34;
白乐天听罢,抚须长叹:34;妙哉!小友这番见解,当真令老朽茅塞顿开。34;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青鸟,34;不想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悟性。34;
青鸟连忙拱手:34;先生过誉了。我不过是转述师门教诲,再添些近日游历的浅见罢了。34;
一旁的清韵代静静聆听,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她望着眼前云海翻腾的壮丽景色,思绪却飘回了遥远的故乡。若不是那位恩人娘子出手相救,她恐怕今生都无缘踏足这片神奇的土地,更不会遇见青鸟,得以见证这般人间至景。山风轻抚她的面颊,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奇妙安排。
从五老峰山顶下来。众人循着瀑布的轰鸣声,来到了三叠泉瀑布。远远望去,瀑布如银河倾泻,从陡峭的山崖上奔腾而下,激起千堆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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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代望着瀑布,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李太白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千古绝唱。她激动地说道:“今日得见此景,方知太白之诗,字字珠玑,所言非虚!”
青鸟被瀑布的气势所震撼,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白乐天负手立于瀑布之前,双目微阖,任凭飞溅的水雾沾湿衣襟。那轰鸣的水声如雷霆贯耳,又似万马奔腾,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共鸣。众人驻足于此,就连一直战战兢兢的赵木陀此刻也终于在山脚站稳了脚跟,仰望着这天地奇观,脸上惊惧之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撼。
樊铁生双臂交叠于胸前,古铜色的脸庞被水雾打湿:34;见此天地造化,才知人力之微渺。34;他的声音几乎被瀑布声淹没,却字字铿锵。
王秀荷姐弟仰首凝望,只见三道银练自云端飞泻而下:第一道如白龙探爪,自峰顶直坠第一层石台;第二道似银河倒挂,从石台再落第二层;最后一道宛若玉帘垂落,终入深潭。水花飞溅间,彩虹时隐时现。姐弟二人看得痴了,嘴唇微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在激荡,却又道不明、说不清。
众人沉醉在这飞瀑流泉的壮丽景致中,浑然不觉来到午后。白乐天负手而立,望着这天地造化之功,眼中尽是不舍之情。良久,他才轻叹一声:34;美景虽好,终须一别。天色已晚,该启程回城了。34;
这一天的庐山之行,不仅让众人领略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了一次洗礼。在这美丽的山水之间,他们忘却了尘世的烦恼,收获了满满的快乐与感动。
返程路上,山风徐来,带着草木清香。青鸟与白乐天并肩而行,忽而开口道:34;先生,江州之事已了,我打算不日启程前往蜀地寻访家师。34;
白乐天捋须叹道:34;果然世间无不散之筵席啊。34;他转头看向青鸟,眼中带着几分怅然,34;既如此,明日老朽在湓浦口设宴,为小友饯行可好?34;
青鸟连忙拱手:34;先生日理万机,今日已多有叨扰,怎敢再劳您破费...34;
34;诶,34;白乐天不待他说完便摆手笑道,34;小友何须见外?你我虽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更何况你为江州百姓除去大患,老朽聊表心意,还望莫要推辞。34;
青鸟见白乐天言辞恳切,终是郑重作揖:34;既蒙先生厚爱,青鸟却之不恭。34;
待众人回到江州城时,已是华灯初上。城门楼上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为归人照亮前路。城中炊烟袅袅,隐约可闻市井喧嚣之声,与山间的空灵寂静恍若两个世界。
圣灵教江州分舵土崩瓦解,肆虐多时的百鬼夜行也随之销声匿迹。江州城解除了宵禁,此刻的街市上,憋闷已久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忽然,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仰望,惊叹声绵绵不绝。
白乐天望着这热闹景象,对身旁的青鸟感慨道:34;小友请看,多亏有你,百姓才能重享这太平光景。34;
青鸟谦逊地拱手道:34;先生过誉了。青鸟不过略尽绵力,御常寺的镇灵使们才是居功至伟。34;
白乐天闻言开怀大笑,笑声淹没在街市的喧嚣中。因主街太过拥挤,众人只得择了一条稍显僻静的街道前行。行至一处岔路口,青鸟停下脚步,拱手道:34;多谢先生相送,我们就此别过,先行回客栈了。34;
白乐天却道:34;既已到此,不如送你们到客栈门口。34;
这时,车舆内的清韵代轻轻掀起帘子,温声道:34;先生今日陪我们游览庐山,想必已经乏了。还请早些回府歇息吧。34;
白乐天这才颔首道:34;也罢。那青鸟你们也早些安歇,明日傍晚,老朽在湓浦口如仙楼恭候诸位。34;
青鸟深深一揖:34;青鸟在此先行谢过先生盛情。34;夜风拂过,街角的灯笼轻轻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青鸟一行人回到客栈后,清韵代与王秀荷先行回房歇息。青鸟则带着王仙君回到房中,正欲问他今日所见所悟,忽闻门外传来樊铁生浑厚的声音:34;青鸟兄弟,三十娘备了晚膳,请你们过去用饭。34;
三十娘房内,烛火摇曳,食案上精致菜肴散发着诱人香气。众人依次落座,边用膳边谈论今日庐山之游。清韵代眼波流转,难掩兴奋之情:34;那五老峰当真鬼斧神工,还有那三叠泉,水声如雷,飞珠溅玉...34;她纤指轻点桌面,将一路见闻娓娓道来。王秀荷起初只是含笑聆听,渐渐也被感染,轻声附和:34;那瀑布下的彩虹,美得让人心醉...34;
唯独王仙君埋头吃饭,青鸟问道:34;仙君,你觉得庐山如何?34;少年不假思索:34;阿姐说得对。34;青鸟又问:34;你自己觉得呢?34;王仙君看似思索一番,回答时却仍是那句:34;和阿姐说的一样。34;青鸟暗自摇头,心想这孩子还需多加磨炼,方能养成独立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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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青鸟看向三十娘,正色道:34;三十娘,如今江州事了,玄门聚会之期将近,我打算启程前往蜀地寻访师父。34;
三十娘闻言蹙眉,手中茶盏轻轻一顿:34;你伤势未愈,此去蜀道艰险,若再生变故...34;话未说完,眼中忧虑已溢于言表。
青鸟温言道:34;此行主要是为查证父母在昆仑山洞中的往事,不得不去。34;
三十娘沉吟良久,终是叹道:34;罢了,但你须带上铁生和石胜,路上也好有个照应。34;见青鸟欲要推辞,她纤手一摆,语气不容置疑:34;此事没得商量。34;
烛花爆了个灯花,映得三十娘神色愈发坚决。青鸟知她心意已决,只得拱手应下:34;那就劳烦二位阿兄了。34;
翌日拂晓,晨露未曦之时,青鸟已如常起身。他立于庭院之中,衣袂飘然,指尖凝聚着灵光,演练着聚灵指。随后,他闭目凝神,默诵绝杀阵的心法口诀,周身隐隐有灵力流转。
王仙君亦不敢懈怠,紧随师父之后开始修习。初入玄门的他,每每遇到不解之处,青鸟总会适时停下,耐心为他解惑。即便是尚未涉及的玄奥之理,青鸟也会略加点拨,更时常勉励道:34;修行之道,贵在勤思。34;
34;我玄门虽传法如一,34;青鸟负手而立,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34;然各人悟性有别。你当以己心参悟,方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34;
师徒二人一刻也不愿耽搁,各自敛神静气,潜心修炼起来。转眼间,已然临近傍晚,天边晚霞初现。自庐山结伴同行以来,白先生与王氏姐弟日渐熟稔。念及王仙君之名本是出自白乐天之手,青鸟便顺理成章地带了姐弟二人同行。
江州城的街道上,一行车马缓缓前行。清韵代与王秀荷坐于车内。王秀荷不时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打量着沿途景致。清韵代则安静地坐着,偶尔与王秀荷轻声交谈几句。车辕处,樊铁生稳执缰绳,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前方道路。
马车前方,青鸟与王仙君并辔而行。两匹骏马踏着整齐的蹄声,在街道上扬起淡淡的尘烟。
湓浦口横卧于浔阳江头,作为江州水陆交通的咽喉,自古便是南来北往的商船客舫汇聚之地。暮色四合时,江面上的喧嚣并未随夕阳沉落而消散,反倒因各类船只的穿梭更显鲜活。
货船的帆影还未完全隐入暮色,船身满载着瓷器、茶叶与布匹,甲板上的纤夫正弯腰解下缆绳,粗粝的手掌抚过被江水浸泡得发亮的船板。客船的窗棂透出昏黄灯火,旅人凭栏眺望,衣襟被江风掀起,将归乡的期盼揉进渐浓的黄昏里。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从码头旁驶出的酒楼楼船。雕花的船檐下悬着走马灯,映得舱内八仙桌旁的猜拳声、碰杯声顺着水波漫开。跑堂的伙计踩着摇晃的踏板穿梭送菜,青瓷碗里的浔阳鱼块还冒着热气,混着船头酒旗飘来的醇香,在江面上织成一张醉人的网。
暮色降临时,青楼的花船便如睡莲般次第绽放。船身漆成胭脂色,窗纱绣着缠枝莲纹,隐约可见舱内仕女的鬓影钗光。丝竹声从雕花窗棂漏出,与江涛声交织成缠绵的调子,船头的宫灯在水波里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红。有画舫缓缓靠近客船,卖唱的娘子执扇半遮面,歌声顺着江风飘过来,带着水汽的温润,把浔阳江的夜色浸得愈发柔软。
码头上,挑着担子的小贩仍在沿街叫卖,那声音悠悠晃晃,竟能隐约传到对岸。灯杆上悬着的灯笼被江风拂得左右摇曳,火光忽明忽灭,将江面上的船影、灯影、人影一一映出,恍惚间都化作了流动的诗行。
青鸟一行车马缓缓驶入湓浦口码头,在询问数位商贩后,终于寻得如仙楼所在。樊铁生熟练地将马车停稳,又仔细安置好马匹。如仙楼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身着整洁的绸缎长衫,见有贵客临门,连忙迎上前来。
青鸟拱手问道:34;敢问掌柜,白乐天白先生可在此处?34;
掌柜闻言,脸上堆满笑容:34;白司马尚未到来,不过已命人订好了雅座。几位贵客请随我来。34;说罢,引着众人往侧门走去。青鸟原以为是要上楼,却不料掌柜径直带他们出了酒楼,来到岸边停泊的一艘精致楼船前。
34;白司马订的座就在船上,几位请。34;掌柜躬身作请。众人登船来到二层,只见船尾雅室内摆放着一张案桌,四周环绕着数把造型独特的胡凳。这些凳子一侧向上突起,正好可作靠背。青鸟落座时,后背自然地倚靠在突起处,顿觉舒适非常。
34;掌柜的,这凳子设计甚是巧妙,坐着格外舒坦。34;青鸟赞叹道。
掌柜笑着解释:34;说来惭愧,这并非在下所想。多年前有位客人来用膳时指点,才有了这般样式。34;
清韵代与王秀荷试坐后也连连称奇。樊铁生往后一靠,笑道:34;确实舒服!34;他试着变换了几个姿势,又建议道:34;掌柜不妨在两侧加个扶手,这样搁手臂就更方便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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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闻言亲自试坐,思索片刻后点头:34;客官这主意甚好,改日就找木匠来试试。34;
清韵代好奇问道:34;这般特别的凳子,不知唤作何名?34;
掌柜一时语塞:34;平日里都叫凳子,可经几位这么一改...34;
王仙君看向青鸟:34;师父,不如您给取个名?34;
掌柜眼睛一亮:34;这位小郎君说得是,看郎君气度不凡,定能取个好名字。34;
青鸟轻抚凳面,问道:34;此物是何木材所制?34;
34;回郎君,是椅木所造。34;
青鸟若有所思地靠了靠,忽然笑道:34;此物由凳子改良而来,不妨保留39;子39;字。方才倚靠其上,颇有倚仗之感,39;倚39;与39;椅39;同音,不如就叫39;椅子39;如何?34;
众人闻言,皆拍手称妙。掌柜更是连连作揖:34;好名字!多谢郎君赐名,往后这‘椅子39;定能成为我如仙楼一绝!34;
正说话间,两名伙计捧着青瓷茶盏鱼贯而入。掌柜亲自为众人斟上香茗,温声道:34;诸位且先用茶,白司马想必就要到了。34;言罢拱手告退。
青鸟端起茶盏轻啜,茶香氤氲间望向窗外。暮色渐浓,江面上往来船只早已停歇,唯有楼船上的点点彩灯倒映水中,随波摇曳。远处画舫中,隐约传来琵琶清音,时而夹杂着古琴悠扬的韵律,在夜色中更添几分雅致。
众人正等候白乐天的到来,那掌柜又引着几拨客人登船。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安静的船舱里便人声渐沸,笑语、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顿时热闹了起来。
忽听得岸边传来一阵骏马嘶鸣,青鸟凭窗望去。但见灯笼摇曳的火光下,白乐天翩然而至,身旁跟着身形魁梧的赵木陀。二人翻身下马时,衣袂翻飞,在灯影中勾勒出潇洒的剪影。白乐天抬头望见楼船,展颜一笑,朝这边挥手示意。江风拂过,将他腰间玉佩的叮咚声送入众人耳中。
店掌柜听得马嘶声起,探头望去,见是白司马驾到,连忙吩咐伙计:34;快将两位贵客的骏马牵去马厩好生照料。34;自己则快步迎上前去,躬身指引道:34;白司马,您邀的贵客都已到了,此刻正在船上雅座候着呢。34;
白乐天颔首微笑,随掌柜穿过船舷。登上二楼时,珠帘轻响,他拱手致歉:34;诸位久候了,今日府衙公务缠身,实在脱身不得。34;
青鸟连忙拱手回道:“白先生公务繁忙,自然理解,我等也不过刚刚才到而已。”
白乐天见大家都站着,指向座位说道:“都坐,都坐。”
青鸟和白乐天这才落座。白乐天目光扫过众人,见樊铁生和王家姐弟侍立一旁,便连连摆手:34;今日不必拘礼,都请入座。34;说着转向赵木陀:34;木陀也坐。34;
青鸟会意,温声道:34;白先生素来不重虚礼,大家都就座吧。34;三人这才恭敬行礼,依次入席。王秀荷轻提裙裾,在椅子上端坐;樊铁生与赵木陀相对而坐,腰背挺得笔直;王仙君则挨着阿姐坐下,眼中难掩兴奋之色。烛光摇曳间,一席人围坐案前,江风穿堂而过,带着淡淡的水汽与茶香。
掌柜适时上前,恭敬地询问:34;白司马,诸位贵客,不知要用些什么酒菜?34;白乐天细问今日菜式
第117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