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高塔之巅呼啸而过,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寒意。
顾尘踉跄站稳,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仍有细微的蓝光游走,像被符文烙印过的痕迹尚未消散。
那股抽离灵魂的力量虽已退去,但残留的痛感仍如针扎般贯穿神经。
吴悦的手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节泛白,手臂上的血珠顺着袖口滑落,在月光下闪出暗红的光。
她没有松开,也不敢松开。
刚才那一刻,她看见顾尘的身体几乎透明,像是要被整个世界抹除。
如果她晚一秒,或许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被重置后的“替代品”。
“我们……还活着?”她的声音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难以置信。
顾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的城市。
灯火通明,街道纵横,钟楼指针停在十二点,拱桥下河水漆黑如墨,旧医院的铁门微微晃动,仿佛有人刚刚穿过。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那是他们走过的城市,是案发现场的拼图,是记忆里的坐标。
可又处处透着诡异的错位:本该向左拐的街口却通向一片虚无;熟悉的咖啡馆招牌上,字迹竟是倒写的;远处的天际线,多出了一座从未存在过的尖塔。
“这不是现实。”顾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醒,“这是……被重构的现实。”
吴悦忽然浑身一震。
她瞪大眼睛,望向东南方向一栋低矮的公寓楼——那是她在碎镜中无数次梦见的地方。
窗边总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背影模糊,但从不回头。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个梦,甚至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反复梦见。
“这地方……”她喉咙发紧,“我见过。在镜子里,在梦里,在……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里。”
顾尘侧目看她,眉头微蹙。
他知道吴悦不会无端惊慌,更不会混淆虚实。
而此刻,她眼中的震惊,不是错觉,而是某种更深的共鸣。
塔顶中央,一块残缺的水晶静静悬浮,约莫巴掌大小,表面布满裂痕,却仍散发着幽幽蓝光。
它像是被人强行从某个更大的结构上剥离下来,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还残留着断裂时的痛楚。
顾尘缓缓走近,脚步沉重。
每一步落下,空气中都泛起细微的涟漪,如同踏入水面。
就在他距离水晶三步之遥时,蓝光骤然增强。
影像浮现。
不是画面,而是全息的记忆流——他们经历过的每一个案件,逐一闪现:雨夜殡仪馆的无名尸、地铁隧道中消失的乘客、精神病院地下三层的活体实验记录……那些看似孤立的事件,此刻却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
每一个死亡,每一次失踪,甚至他们自己做出的关键抉择,都在推动着某种精密到令人窒息的进程。
影像继续延伸。
顾尘看见自己在某个雨夜接到第一通委托电话,而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竟与他自己一模一样。
吴悦看见自己在警校毕业典礼上宣誓,可台下的观众全是背对着她,头颅低垂。
他们共同追查的“灰衣人”,在最后一刻摘下面具,露出的却是他们两人交织的脸庞。
“这不是记录……”吴悦喃喃,“这是预演。”
顾尘盯着影像中不断重复的节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以为自己在破案,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完成既定的剧本。
每一次调查,每一次突破,甚至每一次情感波动,都被精确计算在内。
而最可怕的是——
“我们不是观察者。”他声音沙哑,“我们是稳定因子。”
吴悦猛地抬头。
“归墟不能无限循环。”顾尘缓缓道,“它需要锚点,需要两个意志始终同步的存在,来维持这个系统的运转。否则,现实会崩塌,时间会乱流,所有‘可能将同时爆发。”
他看向吴悦,目光复杂:“所以‘钥匙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种力量。它是我们之间的共识——只要我们还相信彼此,还坚持同一个真相,归墟就能继续操控现实走向它想要的结果。”
吴悦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原来他们自以为的反抗,其实正是系统运转的燃料。
他们的坚持、信任、牺牲,全都被吸纳进这座高塔的核心,化作维系轮回的能源。
“所以……我们越接近真相,就越是在加固这个牢笼?”她声音发抖。
顾尘沉默。
风声中,水晶忽然轻轻嗡鸣,蓝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
就在此刻,吴悦注意到水晶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铭文,几乎难以辨认:
> “当钥匙觉醒,塔将重铸。”
她刚想细看,整座高塔忽然轻微震动。
地面传来低沉的震颤,仿佛有巨物在地底苏醒。
水晶的光芒开始不规则脉动,蓝光中竟渗出一丝猩红。
顾尘立刻后退半步,拉住吴悦的手臂将她带离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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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他低声说,“它在……响应什么。”
吴悦却没动
第297章 真相之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