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穿过密林，震得韩默后背一阵发麻。他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将米哈乌护得更紧，继续向北穿行。浓烟在身后升腾而起，很快被晨雾稀释，但那股刺鼻的燃烧气味却如影随形。
米哈乌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氧气袋里的存量已经不多了。韩默强迫自己保持匀速前进——太快会颠簸到孩子，太慢则会被追兵赶上。每一分钟都是与死神的赛跑。
森林渐渐变得稀疏，地面开始向上倾斜。韩默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渡鸦所说的山脉分水岭。翻过这道山脊，另一侧应该就是边境地带。
正午时分，韩默终于爬上了山脊最高处。他靠在一棵枯死的云杉旁短暂休整，借机查看米哈乌的状况。男孩的脸色比早晨更加苍白，嘴唇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便携氧气袋已经见底，韩默不得不将它取下。
34;坚持住，小家伙。34;韩默低声说，用湿布擦拭米哈乌滚烫的额头，34;快到了。34;
山脊另一侧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没有想象中的边防哨所，只有绵延不绝的针叶林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渡鸦要么是情报有误，要么就是故意误导。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陷入了绝境。
韩默取出指南针，确认北方后继续前进。坡度开始变陡，地面覆盖着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有滑倒的风险。米哈乌在他胸前微弱地呻吟了一声，韩默立刻停下脚步。
34;醒了？34;他轻声问道，小心地调整姿势让男孩更舒服些。
米哈乌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扩大，没有焦点。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34;...红色...塔...34;
韩默皱眉：34;什么塔？你看到什么了？34;
米哈乌的手突然抬起，虚弱地指向东北方向。韩默顺着望去，除了树木和远处的山影，什么也没看到。
34;那里有什么？34;韩默追问，但男孩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昏迷。
韩默犹豫了。米哈乌的34;幻觉34;可能是高烧导致的谵妄，但也有可能是那种奇怪能力在起作用——就像在监狱里时一样。赌一把跟着孩子的指引走，还是坚持原定路线？
一声遥远的犬吠帮他做出了决定。追兵比预计的更近，而且带着追踪犬。原路线已经不安全了。
34;好吧，小家伙，听你的。34;韩默调整方向，向东北方前进。
地势逐渐下降，树木变得高大而稀疏。地面上的苔藓越来越厚，踩上去几乎无声。韩默的直觉告诉他，这片区域很少有人涉足。
走了约莫一小时，韩默突然停住脚步——前方树林间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一座锈迹斑斑的了望塔矗立在林间空地上，周围环绕着带刺的铁丝网。塔身漆成暗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这不是现代的边防哨所，而是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军事设施，早已被岁月和自然侵蚀。
更令人惊讶的是，塔下停着两辆军用吉普，几个穿迷彩服的士兵正在检查设备。他们的制服上没有监管局的标志，而是正规军的徽章。
韩默的心跳加速。这可能是转机，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他小心地退回灌木丛，将米哈乌放在相对干燥的苔藓上，然后独自靠近侦察。
距离拉近到三十米时，韩默能听到士兵们的交谈声。他们说的不是当地语言，而是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
34;...每周检查一次这破塔，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34;一个年轻士兵抱怨道。
34;闭嘴干活。34;年长些的呵斥道，34;这区域最近不太平。昨晚灰港那边交火，今天早上气象站又爆炸。上头怀疑有越境活动。34;
韩默屏住呼吸。这些士兵不是监管局的人，甚至不是同一个国家的军队。渡鸦的情报部分正确——他们确实接近了边境。
34;听说监管局在抓几个逃犯？34;年轻士兵继续问。
34;不关我们的事。只要他们不越界，我们只当没看见。34;年长者回答，34;但如果敢跨过那条线...34;他拍了拍腰间的步枪。
韩默悄悄退回米哈乌身边。男孩的状况更糟了，呼吸几乎微不可察。正规军的哨所可能有医疗设备，但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是个问题。穿着囚服、抱着垂死孩子、被监管局通缉的逃犯，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
他必须想个办法。
韩默迅速检查了身上的物品：一把只剩一发子弹的手枪，医疗包，空水壶，还有...他从口袋里摸出渡鸦给的那个已经失效的信号发射器。这个装置看起来足够专业，或许能派上用场。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韩默脑海中成形。他脱下破烂的囚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背心，然后将信号发射器别在腰间显眼的位置。最后，他用苔藓和泥土稍微抹了抹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34;米哈乌，我需要你再坚持一会儿。34;韩默低声说，重新将男孩绑在胸前，这次让他的脸朝外，更容易被看到，34;我们要演场戏。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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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后，韩默深吸一口气，故意踩断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34;谁在那里？34;哨兵立刻警觉起来，步枪上膛声清晰可闻。
韩默没有躲藏，而是跌跌撞撞地走出灌木丛，右手高举过头表示无害，左手小心地托着米哈乌。
34;站住！身份！34;年长士兵厉声喝道，步枪对准了韩默的胸口。
34;求求你们...34;韩默用英语回答，声音嘶哑而急切，34;救救这孩子...他快不行了...34;
他故意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让士兵们能清楚看到米哈乌的状况。男孩青白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任谁都能看出情况危急。
34;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禁区？34;士兵没有放松警惕，但枪口稍微放低了些。
34;我们是...国际医疗组织的...34;韩默喘着气说，指了指腰间的信号发射器，34;在林子里迷路了三天...孩子得了严重的肺炎...34;
年轻士兵看起来已经动摇了，但年长者仍然怀疑：34;证件呢？34;
34;丢了...在溪水里...34;韩默故意咳嗽起来，34;求求你们...至少救救孩子...他才七岁...34;
这句话起了作用。年轻士兵不顾同伴的阻拦，快步上前查看米哈乌的状况。当他看到男孩发青的嘴唇和凹陷的眼窝时，脸色立刻变了。
34;中士，他真的快死了！我们需要带他回哨所！34;
年长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34;带上他们。但先搜身。34;
韩默顺从地举起双手，任由他们取走腰间的信号发射器和最后一发子弹的手枪。搜查很彻底，但士兵们没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物品。
34;走。34;年长士兵推了韩默一把，34;别耍花样。34;
两辆吉普车沿着崎岖的林间小路行驶了约二十分钟，最终到达了一个小型边防哨所。这是一组预制板搭建的简易房屋，周围拉着铁丝网，中央旗杆上飘扬着韩默不认识的国旗——深蓝色背景上有一道金色闪电。
哨所里的医疗室简陋但干净。一个军医迅速接管了米哈乌，开始检查生命体征。韩默被按在墙边的椅子上，由两名持枪士兵看守。
34;体温40.3度，血氧饱和度82%，严重脱水...34;军医快速报出一系列数据，34;需要立即静脉注射抗生素和补液。34;
34;用我们最好的药。34;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韩默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走进来，肩章显示他是个上尉。34;我是马科夫上尉，这里的指挥官。34;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韩默。
韩默点点头
第130章 血与雾的边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