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像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韩默的每一寸皮肤。沉重的装备和湿透的衣物拖拽着他，直坠向峡湾深不见底的黑暗。意识在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水压冲击下变得模糊，肺叶因缺氧而灼痛，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活下去。米哈乌还在外面。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猛地燎燃了他即将熄灭的意志。他拼命蹬水，对抗着下坠的力量，同时摸索着腰间的快拆扣——那是连接着沉重工具包的带子。金属扣环在冰冷僵硬的手指下纹丝不动。海水灌进鼻腔，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
就在窒息感即将将他彻底淹没时，一股巨大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从下方传来！冰冷的海水裹挟着他，像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猛地向下拖去！水流变得异常湍急，形成一道强劲的暗流旋涡。韩默根本无力抵抗，身体像一片落叶般被卷入其中，重重地撞在某种坚硬的、布满藤壶和滑腻海藻的金属表面上！
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呛入的海水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但撞击也带来了转机——那把绑在小腿外侧的战术匕首，在撞击力的作用下，刀柄猛地磕在他腰间。剧痛传来，却让麻木的手指瞬间恢复了知觉！他凭着最后的本能，摸索到快拆扣的保险栓，用尽全身力气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在狂暴的水流中几乎微不可闻。但背上的沉重负担骤然消失！身体瞬间轻盈了许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眩晕和窒息感。韩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那强大的吸力来源，朝着下方黑暗中一个隐约可见的、边缘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巨大圆形开口奋力游去！
水流的力量推着他穿过那个冰冷的金属圆口。下一秒，他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且倾斜的金属地板上。身后，巨大的圆形舱门在他摔进来的瞬间，发出沉重的液压机械轰鸣，迅速闭合、密封，将狂暴的海水和刺骨的寒意彻底隔绝在外。
“哗啦——砰！”
韩默趴在积着薄薄一层海水的金属地板上，剧烈地咳嗽、干呕，吐出呛入的海水和胃里的酸水。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冰冷刺骨的寒意渗透骨髓，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短暂的眩晕过后，韩默强迫自己抬起头，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空旷、充满压迫感的金属空间。倾斜的地板表明他正处于某个巨大物体的内部深处。微弱、闪烁不定的应急红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勉强勾勒出锈迹斑斑、布满冷凝水珠的钢铁内壁轮廓。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海水腥味、铁锈味、陈年机油味以及一种…潜艇特有的、密闭空间里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难以形容的沉闷气味。
没有窗户。没有明显的出口。只有一些粗大的、锈蚀的管道沿着墙壁和天花板蜿蜒伸展，如同钢铁巨兽的血管。一些管道接口处滴答着冰冷的水珠，在地面积水中发出单调的回响。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在钢铁的囚笼里回荡。
潜艇。一艘巨大、废弃、沉没在峡湾深处的潜艇。
胸口的嗡鸣消失了。之前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信号脉冲，在进入这个钢铁堡垒后彻底断绝。这里厚重的金属外壳和深水环境，似乎构成了一道完美的屏障。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狙击手，那些装备精良的灰衣人…他们是否知道这个水下掩体的存在？那个神秘的“守望者”组织，是否已经把触角伸到了这里？更紧迫的是——米哈乌！
男孩怎么样了？他是否安全逃离了礁石区？他是否正暴露在那些追杀者的枪口下？强烈的担忧和自责像毒蛇般噬咬着韩默的心脏。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湿滑的舱壁上。寒冷和失温是眼下的头号敌人。他摸索着脱下已经完全湿透、沉重如铅的外套和毛衣，只留下一件贴身的速干保暖内衣——这是他们从北极带出来的少数几件专业装备之一，此刻成了救命稻草。他又从战术腰带上解下一个小巧的、防水处理过的急救包，颤抖着手指翻找。一小块能量棒（包装有些浸水，但还能吃），一个微型暖手贴（已经失效，但聊胜于无），还有最重要的——一小瓶烈酒浓缩液（沃洛申留下的老派应急物品）。他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暂时压下了剧烈的颤抖。
身体机能稍微稳定后，韩默开始评估环境。应急灯的红光太微弱，他需要更好的照明。工具包丢了，但万幸的是，那把磕醒他的战术匕首还在小腿的绑带上。他拔出匕首，冰冷的刀柄紧握在手，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手枪在落水时不知去向，但腋下的备用枪套还在——里面空空如也。主要的武器只剩这把匕首了。
他扶着舱壁，艰难地站起身。倾斜的地板让行走变得困难。应急红光下，他辨认出舱壁上模糊的俄文标识，油漆早已剥落大半，只能勉强看出“K22”和一串数字编号。这是一艘冷战时期的苏联攻击核潜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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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找到出口，或者至少找到一个更安全、更干燥的栖身之所。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这艘沉没巨兽的内部结构，寻找可能的通讯设备——哪怕是最原始的，或者任何能让他判断外部情况、联系米哈乌或“回声”的线索。
韩默沿着倾斜的通道，朝着似乎是潜艇中部的方向摸索前进。通道狭窄、低矮，布满各种阀门、仪表盘和早已停止工作的老旧设备。应急灯时明时暗，将他的影子扭曲拉长，投在锈迹斑斑的舱壁上，如同鬼魅。脚下的积水深浅不一，每一步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强迫自己放轻脚步，匕首紧握，神经绷紧到极致，警惕着每一个拐角、每一个阴影角落可能潜伏的危险。
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口。一条向上倾斜的通道，通往可能是指挥塔或上层甲板的方向；一条水平延伸，深入潜艇更黑暗的腹部；还有一条向下倾斜，
第146章 钢铁之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