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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燕居之境:圣人的日常[1/2页]

历史的回响:那些震撼人心的话语 其乐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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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孔子在鲁国阙里的居所,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他盘腿坐在铺着莞草席的矮榻上,腰间的大带松开半幅,缁衣的下摆自然垂落,既不紧绷也不拖沓。案几上的陶壶冒着轻烟,煮着的黍米酒香混着庭院里的杏花香漫进来。弟子们从学堂回来,见夫子右手支着颐,左手轻叩膝盖,目光落在窗外新发的柳条上,便放轻脚步。子贡忍不住问:“夫子燕居时,为何如此从容?” 孔子转过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手指轻叩案上的陶壶:“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论语?述而》记载的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正是这一场景的生动注脚。“申申” 是体态的舒展自如,肩不耸、背不驼、腰不弯,像初春的杨柳自然挺立;“夭夭” 是神情的和悦温润,眉不蹙、眼不厉、气不躁,如晨露中的桃花含着暖意。二者合一,构成了孔子在日常闲居时的精神气象。这种燕居之境,不是慵懒的懈怠,而是 “从心所欲不逾矩” 的修养流露;不是刻意的表演,而是 “诚于中形于外” 的心性呈现。从孔门弟子的观察到当代人的生活,这种 “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的状态,始终是修身养性的至高境界。
     一、燕居:喧嚣后的安宁港湾
     “燕居” 的 “燕” 通 “宴”,《说文解字》释 “宴” 为 “安也”,像人在屋檐下安坐之形。在甲骨文里,“燕” 字像展翅的燕子,古人见燕子营巢后安栖,便借其形表 “安闲” 之意。燕居即 “退朝而处,闲暇无事之时”(朱熹《论语集注》),与 “公堂” 的庄重、“旅途” 的奔波形成鲜明对比。孔子的燕居,不是脱离世事的隐居,而是 “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论语?公冶长》)之余的休整,是 “行则思义,止则思礼”(《孔子家语?颜回》)的日常实践 —— 就像农人劳作后在田埂上歇脚,不是放弃耕作,而是为了更好地劳作。
     春秋时期的士人,燕居是重要的修行时段。《礼记?玉藻》详细记载了燕居的礼仪:“君子之居恒当户,寝恒东首,若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 既强调 “安闲”,又不失 “敬慎”。孔子的燕居,遵循这种传统却不僵化。《论语?乡党》记载他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睡觉时专注于当下;“席不正,不坐”,坐姿需端正但不僵硬。有一次冉有看到夫子燕居时 “正襟危坐”,便问是否身体不适,孔子笑道:“席正而后坐,是礼也;身舒而后安,是心也,二者不相妨。” 这种对礼的内化,让他在燕居时既能守礼又不拘礼,如同老手艺人握刀,既合规矩又显自在。
     燕居是人格的试金石。伪君子在朝堂上可装腔作势,燕居时便暴露本性 —— 如季孙氏在祭祀时 “八佾舞于庭”,回到家却 “饮食奢侈,妻妾成群”,言行不一;真君子则 “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朝堂与燕居始终如一。孔子 “在邦无怨,在家无怨”(《论语?颜渊》),“在家” 即燕居之时,这种 “无怨” 不是没有情绪,而是不被负面情绪裹挟。有一次鲁国国君听信谗言,停发了孔子的俸禄,弟子们愤愤不平,孔子却在燕居时照常弦歌,他对子路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燕居的安宁,正是应对外界风雨的根基,正如《周易?系辞》所言 “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
     孔子的燕居场所,简朴而雅致。《孔子家语?致思》记载其居所 “茨以生茅,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屋顶盖着新鲜茅草,门是蓬草编的,门轴用桑树条,窗户是陶瓮破成的,但 “弦歌之声不绝”。堂屋的西墙设着 “俎豆”(礼器),每逢朔望便擦拭干净,以示对礼的尊崇;东厢房是书屋,“六经” 竹简用韦编捆扎整齐,堆在木架上,便于随时翻阅;庭院里种着 “松柏”“杏树”,松柏取其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论语?子罕》)的坚韧,杏树则是讲学的象征。有一次子贡建议翻新屋舍,孔子说:“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论语?子罕》)这种环境与 “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的状态相得益彰,外物的简朴反衬出内心的丰盈,就像空谷幽兰,不凭沃土也能散发芬芳。
     战国时期的庄子,将燕居发展为 “心斋坐忘” 的修行。他在《人间世》中说 “回坐忘矣。仲尼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这种燕居,强调通过消解身体感知达到内心虚静,与孔子的 “申申如也” 虽路径不同,却都追求 “安闲自适” 的境界。庄子 “钓于濮水” 时 “持竿不顾”,拒绝楚王的相位;“曳尾于涂中” 时怡然自得,不羡庙堂的富贵,这种燕居带着隐逸的洒脱。而孔子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论语?述而》)的简朴,是入世中的坚守。二者如同山与水,山有山的沉稳,水有水的灵动,共同构成了先秦士人燕居的两种典型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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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申申如也:体态中的修养密码
     “申申” 的本义是 “伸展”“舒展”,《说文解字》“申,神也”,像闪电曲折伸展之形,引申为 “身体正直而不局促”(刘宝楠《论语正义》)。孔子燕居时 “申申如也”,不是随意的散漫,而是 “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论语?乡党》)基础上的放松 —— 在朝堂上 “立则磬折”(像磬一样微弯腰),在燕居时则 “身如弓张而不弛”;行走时 “不履阈”(不踩门槛),闲坐时则 “膝不过矩”(膝盖不超过身前的界限)。这种体态,是 “克己复礼” 后的自然,就像经过训练的舞者,举手投足既合韵律又显自在。正如《礼记?仲尼燕居》所言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遍也。” 在讲解礼仪时,孔子仍保持舒展的姿态,将礼的精神融入体态,让弟子们明白:礼不是束缚人的枷锁,而是让人活得更舒展的指南。
     “申申如也” 的体态,源于内心的 “不忧”。《论语?子罕》“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孔子燕居时,不因 “道不行” 而焦虑,故双肩不耸起;不因 “贫且贱” 而自卑,故脊梁不弯曲;不因 “小人谤” 而愤懑,故胸膛不郁结。在陈绝粮时,“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怒地问:“君子亦有穷乎?” 孔子 “申申如也” 地坐在席上,答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说完继续 “讲诵弦歌不衰”(《史记?孔子世家》),这种 “申申” 的体态,是 “仁者不忧” 的外在表现,就像暴风雨中的劲松,根扎得越深,身姿越挺拔。
     对比 “子路行行如也”(《论语?先进》)的刚劲,“冉有、子贡侃侃如也”(《论语?先进》)的健谈,孔子的 “申申如也” 更显从容。子路在燕居时仍 “冠雄鸡,佩豭豚”(《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腰间的剑穗都带着勇武之气,坐时膝盖分得很开,像随时要起身战斗;而孔子 “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燕居时将 “厉”“威” 收敛为 “安”,坐时 “两膝如翼”(自然微张),像鸟儿敛翅栖息。有一次子路见夫子燕居时 “坐不垂堂”,便说:“夫子为何如此谨慎?” 孔子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并非胆怯,而是惜身以行道。” 这种差异,正如《礼记?乐记》所言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体态是内心的镜子 —— 子路的刚劲是 “义” 的外露,孔子的舒展是 “仁” 的内化。
     “申申如也” 的现代启示,在于 “体态管理” 与 “心理健康” 的关联。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舒展的体态” 能促进 “积极情绪” 的产生 —— 哈佛大学艾米?卡迪教授的 “高能量姿势” 实验证明,抬头挺胸保持两分钟,体内睾酮水平会上升 20%,皮质醇水平会下降 15%,使人更自信从容,与 “申申如也” 的效果一致。瑜伽中的 “山式站立” 要求 “头顶如悬线,尾骨如坠石”,太极中的 “立身中正” 讲究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都是对 “申申如也” 的现代诠释,通过调整体态达到内心的平和。有位职场人分享:“每天下班回家,花十分钟做‘猫牛式拉伸,感觉白天紧绷的肩膀都舒展开了,焦虑也少了很多。” 这正印证了孔子的智慧:身体的舒展与心灵的放松,本是一体两面。
     宋代的程颢,“坐如尸,立如斋”(《二程遗书》),却 “终日坐,如泥塑人,然接人浑是一团和气”,将 “申申如也” 发展为 “主敬” 的修养 —— 内心恭敬,体态自然舒展。他在《定性书》中说 “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这种 “动静皆定” 的状态,在燕居时尤为明显。弟子说他 “先生燕居时,虽闭目静坐,腰脊也如弦般挺直,却毫无僵硬之感”(《朱子语类》)。有一次程颢生病,弟子们来看他,见他 “倚榻而坐,背不靠墙,手不撑物,气息匀长”,便问:“先生不适,为何不躺卧?” 程颢说:“吾身虽病,心不可乱,体不可懈。” 这种 “申申” 的体态,是 “敬义夹持” 的修养,与孔子燕居时的精神一脉相承。
     三、夭夭如也:神情中的温润之光
     “夭夭” 本形容草木茂盛,《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描绘桃花含苞待放的娇美,引申为 “和悦”“温润”(何晏《论语集解》)。孔子燕居时 “夭夭如也”,是神情的柔和喜悦,不是刻意的微笑,而是 “乐在其中” 的自然流露 —— 眼角的细纹里含着暖意,嘴角的弧度像新月初升,既不张扬也不冷漠。这种神情,源于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论语?述而》)的内心满足,不因外物得失而改变,就像古井的泉水,无论旱涝都保持恒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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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如也” 的神情,是 “乐以忘忧” 的写照。孔子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论语?述而》),这种 “乐” 不是感官的刺激,而是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的精神愉悦。燕居时,他 “读《易》,韦编三绝”,手指被竹简磨出厚茧仍乐此不疲,子贡问:“《易》理艰深,夫子为何常读?” 孔子 “夭夭如也” 地说:“《易》道广大,每读一遍都有新得,如见故人。” 与弟子 “言志” 时,听到曾皙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的志向,孔子 “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论语?先进》),那一刻的神情,眉梢眼角都带着向往,像孩童听到动人的故事,“夭夭” 之态与曾皙的志向相呼应。
     “夭夭如也” 与 “温良恭俭让”(《论语?学而》)一脉相承。“温” 是温和,见孺子入井时 “恻隐之心” 的流露;“良” 是善良,遇乡邻有难时 “援手之愿” 的显现;“恭” 是恭敬,对长者问礼时 “俯身倾听” 的姿态;“俭” 是节俭,食 “一箪食” 时 “知足常乐” 的坦然;“让” 是谦让,与弟子论道时 “不固执己见” 的包容。这些品德凝聚在神情中,便是 “夭夭如也”。有一次孔子见邻居家的孩童在巷口读书,便驻足倾听,孩童发现后害羞地低下头,孔子 “夭夭如也” 地说:“书读得好,继续努力。” 那神情,像春风拂过麦田,带着鼓励的暖意。
     对比 “子夏之晋,过卫,有读史记者曰:‘晋师三豕涉河。子夏曰:‘非也,是己亥也。”(《吕氏春秋?察传》)的锐利,孔子的 “夭夭如也” 更显包容。子夏治学严谨,见错误必纠正,神情常带辨析之锐,像出鞘的剑;而孔子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燕居时将辨析之锐转化为包容之柔,像未出鞘的剑,锋芒藏于鞘中。有一次子夏指出《诗经》中的一处训诂错误,语气坚定,孔子 “夭夭如也” 地说:“汝言有理,吾当改之。” 这种包容不是妥协,而是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的坦诚。
     明代的陈献章,“静坐久之,遂悟道”(《明史?陈献章传》),其燕居时 “神情冲淡,如春风拂柳”,学生形容他 “先生之容,穆穆然;先生之语,缓缓然”。有一次弟子见他静坐时 “嘴角含笑”,便问:“先生所思何事?” 陈献章说:“思天地生意,如见草木萌芽,不觉莞尔。” 这种 “夭夭如也” 的神情,是心学 “致良知” 后的自然流露 —— 当内心与天理相通,喜悦便会从眉宇间自然溢出,与孔子的 “夭夭” 精神相通。
     四、内外合一:燕居状态的修养根基
     “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不是割裂的,而是 “体貌与神情的统一”(钱穆《论语新解》),其根基是内心的 “仁”。《论语?颜渊》“樊迟问仁。子曰:‘爱人。” 这种 “爱人” 之心,像种子生根发芽,长出 “申申” 的体态枝干,开出 “夭夭” 的神情花朵,正如《中庸》所言 “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燕居时的 “慎独”,是内外合一的关键 —— 无人监督时仍能 “心诚”,体态神情自然 “身正”。
     孔子在 “邦有道” 与 “邦无道” 时,燕居状态始终如一。在鲁国任大司寇时,“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途;途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史记?孔子世家》),政绩斐然,燕居时仍 “申申如也”,不因得意而松懈;周游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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