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李警婷推开李秀梅病房的门，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母亲正轻轻摇晃着襁褓中的婴儿，王德海蹲在一旁擦拭着保温箱边缘，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阿姨，今天您和孩子可以出院了。”李警婷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仔细查看了病历记录，确认新生儿的大小便情况、体温和各项监测指标均恢复正常，这才将出院手续递到王德海手中。王德海接过文件时，粗糙的手掌蹭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叹息。
“王强，你先带回去，我申请的康复资源批下来再联系您。”李警婷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指尖悬在“联系方式”一栏上方。李秀梅慌忙从床头柜摸出手机，屏幕泛着老旧机型特有的淡蓝光晕。她颤巍巍地打开微信，二维码界面弹出时，婴儿突然发出细弱的啼哭。李秀梅慌乱地哄拍襁褓，王德海立刻伸手接过孩子，动作笨拙却小心，仿佛捧着满溢的月光。
“扫、扫这个吧。”李秀梅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求，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李警婷扫了李秀梅的二维码，添加了她为微信好友，发了一个“你好”，便将手机轻轻地放入她那洁白如雪的白大褂中。“警婷，你能帮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吗？我和德海绞尽脑汁，想了‘慧兰‘安康好几个名字，可总是觉得不够满意……”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缓缓掠过病房角落那盆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的绿萝，叶片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宛如他们被生活重压得弯曲的脊梁。
李警婷的钢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停顿了。她凝视着保温箱里婴儿粉嫩的脸颊——那双眼睛尚未睁开，却仿佛藏着未染尘垢的星河。忽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强推门而入，少年的发梢沾着露水，裤脚还沾着泥渍，显然是跑来的。
“妹妹有名字了吗？”王强扑到床边，却被王德海一把拽住后衣领。少年挣扎着回头，眼中闪着孩童般的天真：“爸，你别拽我！我想听妹妹的名字！”他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却藏着几分怯意，仿佛生怕自己的存在会打扰这神圣的时刻。
李警婷蹲下身，与少年平视。她注意到王强右耳的耳廓有一道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伤的，疤痕蜿蜒如一条沉默的河。“就叫她王思洁。”她缓缓开口，声音清亮如檐角风铃，“思念的‘思，洁净的‘洁。希望她长大后能洁身自好，不被世俗浊流侵染，永远记得自己是怎样纯粹的生命。”
“王思洁！”王强突然拍手，掌声清脆得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他蹦跳起来，全然不顾病房的安静，笑声里带着孩童的单纯：“妹妹叫王思洁！真好听！关键是漂亮姐姐取的名字！”他转向李警婷时，眼里迸出灼灼的光，那光芒里却杂糅着期待与不安，“漂亮姐姐，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不让别人把我当傻子了吗？”
病房的空气骤然凝固。李秀梅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王德海攥着襁褓的手紧了又紧，指节发白。李警婷站起身，目光扫过这对夫妇布满裂痕的生存轨迹，最终落在王强因脑损伤而略显迟缓的反应上。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王强颤抖的手腕——那温度比常人低，像是被风雪浸透的枯枝。
王强的瞳孔骤然放大，眼底泛起潮雾。他猛地转身抱住李警婷，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这承诺烙进骨髓。白大褂的纽扣硌在他胸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重复：“漂亮姐姐不会骗我……不会骗我……”李秀梅的眼角渗出泪，她慌忙用袖口擦拭，却将泪痕揉得更长。
王德海沉默地收拾行李，将保温箱上的最后一粒灰尘抹净。当他转身时，忽然从皱巴巴的裤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求医记录”。纸条边缘被摩挲得起了毛边，像是承载了无数个绝望的日夜。
“李医生……”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手指捏着纸条的力道大得惊人，纸角几乎要被捏碎，“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好强子的病。”最后一个字出口时，他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李警婷的眼底。
李警婷的目光扫过王德海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些红丝像是蛛网般缠着他的瞳孔。她深吸一口气，白大褂的衣角在空调风里轻轻摆动。“叔叔，要不了多少钱的。”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自从王强三年前脑子受伤后，您就把王氏集团交给了你的弟弟王德峰管理，对吧？”她突然抛出这句话，病房里的空气骤然凝滞，连思洁的哭声都弱了下去。
王德海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他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柜子，发出闷响。李秀婷注意到他耳后的青筋突突直跳，那是压抑的震惊在血管里奔涌。“您……您怎么知道？”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布料被扯出细密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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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里有记录。”李警婷从口袋中抽出病历夹，指尖划过某一页，“王氏集团曾是本地知名的建材供应商，就算经营权移交，作为创始人的长子，您该有的股份和分红……”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王德海愈发苍白的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连治病的钱都凑不齐？”
病房陷入死寂。王强的啜泣声不知何时停了，他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却仿佛在聆听着每一个字。李秀梅的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被王德海突然爆发的怒吼打断：“够了！”他猛地拍向床头柜，保温奶瓶被震得“叮当”作响，“李医生，您该关注的是怎么治病，而不是查我家的账！”
李警婷却稳如泰山，她犹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王德海泛红的眼眶，语气坚定得仿佛钢铁：“如果王强的情况是后天造成的，我定能妙手回春。”
王强奶声奶气地说：“我相信漂亮姐姐，爸爸不要欺负漂亮姐姐。”李秀梅也赶忙附和道：“我也相信李医生，德海你可别忘了上次是李医生救了王强一命啊！”
王德海
第246章 我只是觉得他可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