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桂香家出来,刘大爷拐了个弯,往村西头走,嘴里念叨:“下一家去李娟家,这姑娘跟桂香不一样,泼辣能干,地里家里一把好手,成义你要是娶了她,往后啥活都不用愁。”邢成义没接话,手里攥着那把炒花生,心里还惦记着张桂香低头笑的样子,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
李娟家的院墙是用黄泥夯的,墙头插着几根玉米秸秆,院门口拴着只大黄狗,见了生人直叫唤,李娟她娘从屋里出来,抄起墙角的扫帚往狗身上拍了一下:“瞎叫唤啥!是刘大爷!”大黄狗耷拉着尾巴退到一边,喉咙里还呜呜着。
“刘大哥来了?快进屋!”李娟她娘嗓门洪亮,穿着件灰色棉袄,袖口沾着点草屑,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院里堆着几捆棉花秆,李娟正蹲在那儿择棉花,手里的棉花桃被她掰得“咔嚓”响,动作麻利得很。她穿件军绿色的旧棉袄,是她哥穿过的,袖子长了截,卷到胳膊肘,露出半截晒得黝黑的胳膊,头发随便用根皮筋扎在脑后,碎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
看见刘大爷带着个后生进来,李娟愣了一下,手里的棉花桃差点掉地上,她娘在旁边喊:“娟儿,别择了,进来!”李娟“哦”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棉絮,跟着进了屋,眼神直愣愣地瞅着邢成义,一点没像张桂香那样害羞。
堂屋的地上堆着半袋红薯,墙角立着把锄头,李娟她娘往炕上让:“刘大哥,成义,上炕坐,暖和。”刘大爷摆摆手:“不坐了,咱就说几句。娟儿娘,这是邢家的成义,在BJ学做菜,今儿带他来瞅瞅。”
李娟她娘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邢成义:“哦,就是那个在BJ当厨子的?听说出息了!”又扭头对李娟说,“娟儿,跟成义说说话,问问人家城里啥样。”
李娟往地上啐了口棉絮渣,大大咧咧地问:“你在BJ做菜,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邢成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挠挠头:“刚学,还没挣多少,够自己花。”
“那有啥意思,”李娟撇撇嘴,“还不如在家种地,我去年种的棉花卖了三百多块,够买两身新衣裳了。”她娘在旁边拍了她一下:“小姑娘家咋说话呢!”李娟却梗着脖子:“本来就是嘛,城里花销大,挣那点钱够干啥的?”
刘大爷赶紧打圆场:“成义这是学手艺,将来手艺精了,挣得少不了。娟儿你别看不起做菜的,城里大厨可吃香了。”李娟哼了一声:“再吃香能比种地实在?我就待见能下地干活的,扛不动锄头的,我才不稀罕。”
邢成义被她说得脸有点热,他确实不擅长种地,去年在家帮爹犁地,还把犁头弄歪了,被爹骂了一顿。李娟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会喂猪不?会挑水不?会打麦不?”一连串的问题把邢成义问懵了,只能摇摇头:“这些……不太会。”
“那可不行,”李娟把手里的棉花桃往筐里一扔,“连农活都不会干,将来咋过日子?我可不想嫁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她娘气得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这死丫头,瞎说啥!”
刘大爷看这架势,知道没啥戏,赶紧起身:“娟儿娘,我们还有下家要去,先走了。”李娟她娘满脸歉意:“刘大哥,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李娟却在旁边说:“本来就是嘛,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出了院门,大黄狗又开始叫唤,刘大爷回头瞅了一眼,摇摇头:“这姑娘是能干,就是太泼辣了,跟成义你不搭。”邢成义松了口气,刚才被李娟问得头皮发麻,确实觉得合不来,点点头:“嗯,不太合适。”
第三家:邻村王翠莲家
下一家在邻村,得穿过一片小树林,树枝上的雪被风吹下来,落在脖子里,凉丝丝的。刘大爷边走边说:“这王翠莲,是个文静姑娘,她爹是村小学的老师,知书达理的,跟你肯定有话说。”
王翠莲家是砖瓦房,院墙刷着白灰,门口摆着两盆仙人掌,看着比前两家干净整齐。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翠莲她爹,穿着件中山装,袖口扣得严严实实的:“刘大哥来了,快请进。”
进了堂屋,邢成义眼睛一亮,靠墙摆着个书架,上面放着不少书,有《三国演义》,还有几本菜谱,封面上印着“北京饭店菜谱”几个字。王翠莲正坐在炕沿上看书,穿件浅蓝色的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个银色的发卡别着,见了人,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喊:“刘大爷好,叔叔好。”声音不高不低,听着很舒服。
翠莲她娘端来瓜子和糖果,放在桌上的铁盘里:“成义是吧?常听你刘大爷说你在BJ学做菜,不容易啊。”邢成义笑了笑:“还好,师傅教得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书架上的菜谱。
王翠莲注意到了,轻声说:“那是我爹从县城书店买的,我没事也翻翻看,觉得做菜挺有意思的。”邢成义来了兴致:“我也爱看书上的菜谱,不过好多菜得用特殊的料,咱这儿没有。”“是啊,”王翠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相亲累人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