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垄周围，如同插在地上的木桩般，笔直地站立着十来名衙役。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右衽短褐制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每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柄制式腰刀，刀鞘在日光下反射着乌沉沉的光。
马清、方信、袁通三人策马而来。为首那名身材格外高大的衙役猛地挺直腰板，发出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吆喝，如同敲响了一口破锣！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间突兀地回荡。
所有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衙役齐刷刷地、僵硬地转过身来，面朝官道上的三人。那高大衙役的目光挨个扫过手下们的脸，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默数着一二三。瞬间，所有衙役动作整齐划一地朝着马清三人，深深弯下腰去，双手拱于身前，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躬身礼。
“这太不把人当人了！”袁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侧过身子，披挂的两裆铁甲叶子随着动作发出哗啦的碰撞声。他伸手直直地指向田垄间那些佝偻着身躯、在衙役监视下如同牲口般默默劳作的百姓。
自从确认了与马清的血缘联系后，原本沉默寡言的袁通，在马清面前似乎卸下了一层心防，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眼前这景象，他并非第一次目睹。此刻他语气刻意，马清自然心知肚明。
袁通是在用这种方式催促自己，立刻下令解散这些被当作牛马驱使的可怜百姓。
马清在马鞍上微微欠身。他伸手向后，撩了撩被坐压住的黑色丝质直裾袍袍角。他目光扫过那些麻木劳作的背影：“这是苟曦的驭人之术。”
他顿了顿：“把人们像牲口一样驱赶到一起，让他们时时刻刻、无处不在地感受权力的重压，让他们从骨子里生出恐惧。再用繁重到极致的劳役，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力气。人没了力气，自然也就……没力气去胡思乱想了。” 他话语中的“胡思乱想”带着一种讽刺的寒意。
他又微微侧头，看向左侧的方信。
方信的身形确实拔高了许多，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显露出青年人的挺拔与力量感。因此，他换掉了那匹曾伴他许久的矮小龟兹马，此刻骑乘的是一匹高大雄健、毛色如火的枣红色河曲马，人与马相得益彰，更添几分英武。
“等我们回来，”马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把东平郡内这一套，全停了。”
“诺。”方信应声干脆利落。
“为何不是现在？！”袁通猛地转过头，那张布满浓密络腮胡的脸上满是急切和不解。
“因为我们是去见苟曦！”马清打断了他。
马清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投向官道前方，那夯土铺就的道路在炽热的阳光下蒸腾着热气，一直延伸到模糊的地平线。
“深入虎穴，步步惊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苟曦发难的借口。一切……都要小心为上。”他再次强调，然后转向袁通，目光锐利如刀，“别忘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苟曦的耳目注视之下。”
袁通腮帮子猛地咬紧，坚硬的咬肌在络腮胡下鼓起。他狠狠地瞪了那些衙役一眼，最终
第66章 田垄的礼与城头的弩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