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启明书局那次见面之后,周少华就成了天乐戏院的常客。
但他这个“常客”,当得和所有人都不同。
后台里,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类似的议论。
“哎,你们快看,楼座第三排中间那个,是不是周会长?”
一个描眉的小丫头,偷偷从幕布缝里往外瞧,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
“可不就是他嘛!”
另一个正在勒头的小旦角儿接了话,酸溜溜地说,
“真是一场都不落啊。咱们玉霜姐的戏,怕是比他航运商会的生意还重要呢。”
“要我说,这周会长追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一个跑龙套的老先生,一边用油彩勾着脸,一边摇头晃脑地分析,
“你们瞧,他从不大张旗鼓地送花篮,也不像那些暴发户一样,把金银珠宝往咱们玉霜姐的梳妆台上堆。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听,听完就走。
这叫什么?
这叫润物细无声,攻心为上啊!”
钱班主听见了,从账房里探出头来,笑呵呵地补充道:
“你们懂什么!周先生那叫真正的‘知音!是懂得尊重咱们艺术家的人!
你们以后见了周先生,都给我客气点,听见没有!”
众人纷纷应和,看向白玉霜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看戏般的期待。
她们都想知道,江城这位最难摘的高岭之花,最后会不会被这位周会长给融化了。
起初,白玉霜自己也以为,周少华的热情,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她见惯了男人们三分钟的热度,今天可以为你一掷千金,明天就能对旁人许下同样的山盟海誓。
她守着自己的心,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期待。
可周少华的耐心和与众不同,却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一点地,瓦解着她用冷漠筑起的高墙。
他从不往她那塞满了各路人马名片的梳妆台前凑,也从不借故在后台与她攀谈,更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他就像一个最纯粹的知音,只是来听她的戏。
可他又不仅仅是来听戏。
每当演出结束,夜深人静,白玉霜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戏院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走出来时,总能看到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安静地停在巷口那棵老梧桐树下。
周少华会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一份当天的《申报》或者一本她看不懂的英文书,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静地等着。
路灯的光线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可靠。
看到她出来,他便会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极其自然地走过来,为她拉开车门。
他带她去了很多她从未去过,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去的地方。
他带她去复旦大学。
车子停在校门外,两人走在绿树成荫的校园里。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身打扮和“戏子”的身份,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可周少华却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轻声给她讲着每一栋建筑的历史。
他们悄悄地从后门溜进一间大教室,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旁听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授古典文学。
她坐在那些穿着蓝布学生装、扎着麻花辫的年轻男女中间,听着讲台上先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国语,讲解着《诗经》里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那些年轻、求知的脸庞,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只是个“戏子”,她也可以是一个聆听教诲的学生。
当教授讲到一个生僻的典故时,周少华会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解释。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让她脸上微微发烫。
他也带她去江边的公园,在夕阳的余晖里散步。
&
第222章 园外风光,心上之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