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灰烬退下。
影子刺客的身形融入黑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国王埃德蒙却再次开口,声音在死寂中回荡。
“不。”
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决断。
“你不用再回去了。”
灰烬的身形猛然一顿,从阴影中重新显现。他抬起头,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困惑。
国王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密室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北境地图上。
“既然我这个儿子,已经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埃德蒙站起身,踱步到墙边。
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银霜领旁边的一个名字上。
黑石领。
“陛下,您的意思是……”
“演戏?”
国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油灯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却照不进那片深邃的灰暗。
“他演得太久了,恐怕连自己都快忘了该怎么当一头真正的狼。”
他转过身,冰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吓人。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一件能让整个北境的鬣狗,都闻到血腥味的事。”
国王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去一趟黑石领。用你的方式,提醒一下伯爵大人的弟弟。”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品味这句话里的恶意。
“告诉他,一头来自银霜领的幼狮,已经磨利了爪牙。如果他愿意献上忠诚,他将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灰烬的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这不是试探。
更不是观察。
这是国王陛下,亲自为他的二儿子,递上了一把染血的刀!
陛下要主动挑起北境的内乱。
他要用一场可控的混乱,来彻底搅浑北境的水,用更大的骚动来掩盖艾伦殿下的真实意图。
同时,这也是在向圣光教会,毫不掩饰地亮出自己的獠牙!
“是,陛下。”
灰烬单膝跪下,头颅深深垂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北境的天,要变了。
……
与此同时,大王子雷纳德的府邸。
奢华厅堂的壁炉里,火焰烧得滚烫,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暖意融融。
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只被捏得粉碎的水晶酒杯。
猩红的酒液浸染了纯白的羊毛,宛如雪地里绽开的血花。
“火炕?整个北境最暖和的地方?!”
雷纳德的咆哮,让整个厅堂都在嗡嗡作响。
他英俊的面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那双总是带着优雅与从容的蓝色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那个废物!”
“他怎么可能!他凭什么!”
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矮桌。
桌上精美的果盘与银质餐具“哗啦”一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翻滚、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噪音。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最信任的幕僚,一个神情阴鸷的中年男人。
男人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靴上,不敢去看暴怒中的大王子。
“殿下,消息已经确认无误了。”
幕僚的声音干涩,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词句。
“金杯酒馆的那个商人,只是第一个。现在,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商人从北境返回王都,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都惊人地一致。”
他感到王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头顶,那视线滚烫,充满了压力。
“银霜领,因为那个叫‘火炕的东西,安然度过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寒潮。”
“无一人伤亡。”
“不可能!”
雷纳德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这绝对不可能!”
他一把抓起桌角幸存的一个银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
沉重的银壶在坚硬的石墙上撞出一个清晰的凹坑,然后无力地滚落在地。
“是哪个工匠发明的!一定是他抢了别人的功劳!”
雷纳德双眼赤红,死死抓住这个唯一的可能性,自我催眠般地低吼。
“对!一定是这样!”
“殿下……”
幕僚的声音,无情地刺破了他的幻想。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情报,那个火炕的图纸,确实是二王子殿下亲手绘制的。而且,他还将图纸公之于众,没有任何隐藏。”
雷纳德的嘶吼卡在了喉咙里。
他僵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
嫉妒。
无法抑制的嫉妒,是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吸食着他的理智。
他才是王国的大王子!
他才是未来的国王!
父王把王储之位传给那个废物也就算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敢当众拒绝!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艾伦那个家伙已经滚去了银霜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的父王,竟然还没有把王储之位重新传给自己!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赞美,所有的目光,都应该属于他雷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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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那个废物,那个只知道躲在角落里看书的书呆子,那个被母后宠坏的懦夫,他凭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方反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