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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无声的榫卯[1/2页]

月光沉溺于星野 净无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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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晚是在一片温吞的暖意和沉滞的酸痛中醒来的。
     意识如同沉船,缓慢地从漆黑的海底上浮。眼皮沉重得黏连,每一次掀动都牵扯着额角突突跳动的钝痛。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到令人喉头发紧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清苦草药的气味,那是她自己病中躯体散发出的、并不令人愉悦的味道。
     昨夜——或者说晨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喂食,那滚烫的触碰,那无声的擦拭,以及最后沉入黑暗前掌心触及的微凉木料……所有记忆碎片裹挟着残余的羞耻和心悸,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嶙峋地戳在意识的浅滩上。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窗帘紧闭,只从缝隙里透进几缕稀薄的、缺乏热度的天光,显示时辰已不再早。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细密的刺痛。
     她试图动一下,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酸软无力,尤其是头,沉甸甸地陷在枕头里,每一次轻微的转动都引发一阵眩晕和恶心。她放弃地瘫软回去,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像一条被浪涛抛上岸的鱼,只能徒劳地张合着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不是念初那种带着试探和雀跃的小碎步。 而是那种沉稳的、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距离的、带着独特韵律的脚步声。
     顾言。
     沈星晚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将自己重新伪装成沉睡的模样。心脏却在单薄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昨夜和晨间发生的一切。那沉默的喂食,那精准的擦拭,那拂过耳廓的指尖……每一帧回忆都让她无所适从,只想缩回坚硬的壳里。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更宽的缝隙,高大的身影携着一股微凉的、带着庭院草木清气的气息走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屋内病榻的沉浊。
     沈星晚紧闭着眼,全身的感官却都警醒地竖了起来,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静。她听到他将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瓷碗底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极其轻微的“磕哒”声。是新的粥?还是药?
     然后,脚步声移向了窗边。窗帘被轻轻拉开一些,更多清冷的天光涌了进来,但并不刺眼。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站在窗边时,投落在她眼皮上的那道沉静目光的重量。他在看她?看她是否真的睡着?
     沈星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睫毛抑制不住地想要颤抖,她死死忍住,连指尖都绷紧了。
     几秒钟的静默。那目光仿佛具有实质的穿透力,让她无所遁形。
     就在她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走向了房间的另一侧。她听到细微的水声,像是他在洗手盆那里拧湿了毛巾。
     果然,很快,那熟悉的、带着清新皂角气息的温热潮气再次靠近。他拿着湿毛巾回来了。
     沈星晚的身体僵得像一块木头。她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温热的毛巾带着柔软的湿意,极其轻柔地、再次拂过她的额头,拭去一夜病中沁出的薄汗。动作依旧谨慎而专注,如同对待一件需要小心清理的木器胚料。
     毛巾掠过她的太阳穴,带来一丝清凉,短暂地缓解了那恼人的钝痛。但她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着,抗拒着这无声的照顾,也抗拒着内心因此而泛起的、更加复杂的波澜。
     顾言似乎察觉到了她僵硬的状态。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沈星晚甚至能感觉到他沉静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紧绷的脸上。
     他没有试图戳穿,也没有离开。毛巾移开,片刻后,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手,代替了毛巾,轻轻地、带着试探性的力道,覆上了她的额头。
     掌心温热干燥,指腹的薄茧带来清晰的粗粝触感。
     沈星晚如同被烫到般,身体几不可察地猛地震颤了一下!紧闭的眼睫再也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那只手没有立刻移开。顾言的掌心稳稳地贴着她的额头,感受了片刻她异常的温度和皮肤下细微的颤抖。然后,他的手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指背轻轻擦过她滚烫的脸颊,感受那不同寻常的热度。
     那触碰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诊断般的冷静,却依旧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激起一连串细密的火花。她死死咬住牙关,才能忍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带着哭腔的战栗。
     他的手终于移开。脚步声再次走向洗手盆。水声。拧毛巾的声音。
     这一次,当温热的毛巾再次覆上她的额头时,沈星晚紧绷的意志力终于到了极限。她无法再忍受这无声的、折磨人的温柔酷刑。在他试图再次用毛巾擦拭她的脖颈时,她猛地偏过头,躲开了那令人心慌的触碰,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微弱、却带着明显抗拒的:“……别……”
     声音干涩破碎,几乎不像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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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
     空气瞬间凝固。
     沈星晚能感觉到那道沉静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她依旧紧闭着眼,偏着头,露出脆弱的颈项线条,身体因为刚才那一下用力的躲避和脱口而出的拒绝而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沉默。
     没有质问,没有不悦。只有那道沉静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
     然后,她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极其轻微的叹息。那叹息太轻了,轻得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脚步声响起。他拿着毛巾走开了。水声再次传来。
     沈星晚的心却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揪得更紧。一种混合着负罪感和解脱感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
     然而,他并没有离开。脚步声再次靠近床边。这一次,他没有拿着毛巾,而是端起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碗。
     一股极其清苦、却带着奇异回甘的药味弥漫开来,取代了之前粥的甜香。
     他竟然……去热了药?
     沈星晚的心猛地一沉。比粥更难以忍受的环节,来了。
     果然,顾言在床边再次坐下。勺子碰触碗沿,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那带着浓郁苦味的药勺,如同之前那带着米香的粥勺一样,精准而沉稳地,悬停在了她的唇边。
     苦涩的药气霸道地钻入鼻腔,让她本就翻涌的胃部一阵抽搐。
     “……”沈星晚紧抿着唇,将头偏得更开,用沉默和肢体表达着最直接的抗拒。喝下那碗粥已是她极限下的妥协,这闻起来就令人作呕的苦药,她绝不要再被动地承受一次。
     悬停的药勺没有强行靠近。也没有收回。
     顾言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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