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的荒原被染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是钢铁洪流碾过大地留下的深色履带印,另一种是天边那片穷追不舍、正在不断逼近的、代表着丧尸大军的纯黑。
呼和浩特的地平线,终于出现在了逃亡车队的视野尽头。那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道横亘在天地之间的、由钢铁车队、令人望而生畏的黑色长城。
数不清的军用卡车和步兵战车,以一种严谨到冷酷的阵型排列开来,形成了一条延绵数十公里的、看不到尽头的防线。
六个军。林标竟然在这里部署了整整六个军的兵力。
袁飞的指挥坦克内,那名一直负责情报分析的参谋,在看到这副景象的瞬间,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断裂,他趴在控制台上,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袁飞没有哭。他的眼泪早已在突围的血路上流干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道防线,看着防线后方飘扬的、一面面崭新的红旗,那张瘦削、布满硝烟的脸庞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周涛,这位跟随林标多年的悍将,也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张着嘴,粗犷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知道林司令会有后手,但他从没想过,后手会是如此的……奢侈。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随即,林标那平直、冰冷,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所有指挥官的耳中。
“周涛,袁飞。你们已进入安全区。”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给他们一个确认事实的时间。
“全军停车,就地休整。时限,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后,袁飞部、第五十七军,所有单位,脱离战场,全速开往兰州。”
“后面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通讯切断,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客套。但就是这几句冰冷到极点的话,却像一股最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袁飞和周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停车!全军停车!就地休整!”周涛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所有车辆!原地休整!”袁飞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杆,下达了命令。
轰鸣了整整半天的数千台引擎,在同一时间缓缓熄火。
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消失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种令人耳膜刺痛的死寂笼罩了所有人。紧接着,这片死寂被各种各样细微的声音所打破。
有士兵因为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声。有卡车车厢的门被打开,幸存的平民如同木偶般,茫然地走下车,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更多的,是那些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战士。
坦克和步兵战车的舱盖一个个被推开,满身血污、硝烟和机油混合气味的士兵们,动作迟缓地爬了出来。他们的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所特有的、混杂着麻木、疲惫和茫然的表情。
一名第五十七军的坦克兵,在跳下坦克后,踉跄了几步,然后跪在地上,任由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哽咽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的……活下来了……”一名京城军区的士兵靠在卡车轮胎上,他试图从口袋里掏烟,但那双沾满干涸血迹的手,却抖得连烟盒都抓不住。最后,他放弃了,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压缩饼干!水!快!分发下去!”
“医疗兵!所有医疗兵!优先救治重伤员!”第276章 吃饼喝水加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