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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镜中掌柜[1/2页]

午夜当铺 红帽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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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整座城像是被抽走了呼吸。老街蜷缩在夜雾里,青石板泛着幽光,像浸过血又洗不净的刀面。我本不该来,可双脚却先于意识动了。巷口那盏锈蚀的灯笼还在晃,红得发黑,照着“恒昌当”三个字,字迹斑驳,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门没关,虚掩着一条缝,灯亮着——这不对。这铺子十年前就该死了,连同那个佝偻着背、从不说话的老掌柜,一起烂在了时光里。
     可灯亮着。
     我推门,门轴发出老骨头断裂的呻吟。柜台后没人,可空气里浮着一股陈年樟脑混着铁锈的味,熟悉得让我头皮发麻。那是我祖母的樟木箱子里的味道,也是我童年噩梦里常闻到的气息。我盯着柜台,忽然,镜面动了。
     那面老铜镜,原本蒙着灰,此刻却像被谁擦过,映出一个人影——穿青灰长衫,袖口磨得发白,领口别着一枚铜扣,扣上刻着“当”字。我认得那件衣服。那是我父亲死前穿的寿衣。
     可镜中人抬起头。
     是我。
     不,不是我。那张脸,是我,却又不是。眼窝深陷如枯井,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像是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一层皮贴在骨头上。她——它——冲我笑了一下,嘴角裂到耳根,露出的不是牙,而是细密的黑色缝线,像是被人用黑线密密缝合过。
     “你来了。”她说,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带着湿土与腐根的腥气,“从今往后,你即当铺。”
     我猛地后退,脚却像被钉进地砖。不是疼,而是某种冰冷的东西从脚底钻上来,顺着腿骨往上爬,缠住膝盖,锁住腰椎。我动不了。镜中人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被无形的手拉起。她绕过柜台,每走一步,地面就渗出暗红的水渍,不像是血,倒像是陈年朱砂混着墨汁,缓缓在青砖上蔓延。
     “你逃不掉。”她说,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像我母亲临终前唤我乳名的语气,“你早就该来了。二十年前,你父亲把命当在这里,换了一枚铜扣。十年前,你祖母把魂当在这里,换了一炷香的时间。现在,轮到你了。”
     我喉咙发紧,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记忆像被撕开的旧布,碎片纷飞。父亲死那晚,他穿着那件青灰长衫,手里攥着一枚铜扣,嘴里念着“当了,当了……”然后七窍流血,死在堂屋中央。祖母临终前,烧了一炷香,香灰落地时,她说:“我当了二十年阳寿,换你活到三十。”那时我不懂,现在懂了——她当掉了自己,换我多活二十年。
     而我,今年二十九。
     镜中人走到我面前,抬手抚上我的脸。她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像砂纸磨过皮肤。她轻声说:“当铺不死,它只是换人。每一代,都要有人接班。你父亲不愿,所以死得惨。你祖母想逃,所以魂被困在香炉里,日日受焚。而你……你早就被选中了。”
     我猛地想起,小时候常做同一个梦:我在一间昏暗的当铺里,柜台后坐着一个穿青灰长衫的人,脸模糊不清,但声音熟悉。我递上一只怀表,说:“当一年寿命。”那人点头,收下表,递给我一张纸,纸上写着:“你还剩十九年。”
     那不是梦。
     那是预兆。
     “为什么是我?”我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
     “因为你姓陈。”她冷笑,“陈家世代为当铺执掌。你以为你祖父是商人?不,他是守门人。你以为你父亲是病死?不,他是违约者。当铺不是买卖,是契约。你生下来那一刻,魂契就刻在你命格上。你逃不掉,躲不开,只能接下。”
     她转身,指向柜台后的暗格。我顺着看去,那里摆着一本册子,封皮是人皮,泛着暗黄油光,边角还带着毛发残留

第180章 ∶镜中掌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