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停,夜色如墨。
柳元衡府邸,两具尸体横陈于书房两侧,七窍渗血,唇间皆衔着一张泛黄纸条,字迹歪斜却刺目——“昨夜点卯,未应者死”。
府中下人早已吓得跪地颤抖,连滚带爬地报与家主。
柳元衡披衣而出,指尖触及那纸条时,竟微微一颤。
他素来沉稳如铁,此刻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深的寒意。
“又是这等妖言!”他怒喝,声音却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烧了!全都烧了!”
可火盆刚起,一阵阴风破门而入,卷灭烛火,灰烬四散。
老管家哆嗦着拾起一片残纸,上面赫然还有一行未燃尽的小字:
> 周承德之后,轮到你。
满堂死寂。
消息不出半日,已如瘟疫般蔓延全城。
街头巷尾,茶肆酒楼,人人低语:“鬼吏点名,名单不休。”有人说是冤魂索命,有人道是邪术摄魂,更有人亲眼见三更天井边飘着黄纸,风不吹不动,人一近便无影无踪。
百姓惶惶,官员自危。
而城南那座冷清多年的麴家祠堂,却在三日内香火鼎盛,烟雾缭绕。
白布幡旗猎猎作响,跪拜者络绎不绝。
不仅平民百姓焚香祷告,连几位七品小官也悄然换上便服,携香烛前来,口中喃喃:“愿忠魂庇佑,我非奸佞。”
这一切,皆因一道传言悄然流传——唯有向平反的麴家献香,方可避“鬼点名”之劫。
此言出自何处?
无人知晓。
但牛俊逸站在太子府高阁之上,望着城南方向升腾的香火,唇角微扬。
“民心可用。”他对身旁幕僚道,“恐惧若不能止,便要引它转向。让他们怕错人,比怕对人更有用。”
与此同时,韩烈带着十二名老兵悄然行动。
这些人皆是退伍边军,家中亲眷曾被柳党构陷致死,心中积怨如火山将喷。
他们不需舞刀弄枪,只需胆大、记仇、嘴利。
每至子时,他们便潜入柳党重臣府邸外墙,以白石灰写下一行字:
> 某日某时,点名某某。
次日清晨,必有人疯癫奔出,或辞官请退,或急召心腹密议自保之策。
更有一名兵部郎中,竟在朝会中途失态,大喊“我没被点名!我没被点名!”,被当场扶下。
柳党内部,裂痕初现。
三名二品大员惊恐难安,连夜联名上奏,请皇帝彻查“妖言惑众”案,言辞恳切,痛斥邪术乱政,誓要“还朝堂清明”。
可熟悉内情者皆知,这哪是清君侧?
分明是割尾求生,欲将自己与柳元衡划清界限。
朝堂之上,风波暗涌。
牛俊逸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身着墨色锦袍,立于殿中,声音清朗如钟:“臣启陛下,近来‘鬼吏点名之说虽属荒诞,然其背后,或藏权臣操弄之实。据查,二十年来兵部文书多有缺失,亡卒名录屡现异常增删,更有‘冥引录残页现世,载有以药水隐写姓名、诱发心魔之术。”
他呈上沈砚遗书与《冥引录》残页,字字如刃:“此非鬼神之为,乃人力所布。借亡者之名,控生者之心,使将士畏战,政敌自溃——此等手段,岂非祸国?”
太子一脉齐声附议,要求成立专案,彻查兵部文书流向。
皇帝端坐龙椅,面容沉静,未发一言。
但当牛俊逸奏毕,他缓缓点头,只道:“准奏。设‘稽文案,着牛俊逸牵头,三月内查明真相。”
旨意落定,满殿无声。
柳元衡立于阶下,脸色铁青,却不敢多言。
他知道,那场由他亲手点燃的恐惧之火,如今已被调转方向,正朝着他自己烧来。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座香火缭绕的麴家祠堂后院,麴云凰正立于雪中。
她一袭玄衣,披风猎猎,手中握着一支短笛,指尖轻抚笛孔,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们开始怕了。”韩烈低声禀报,“三日内,已有七人辞官,九人互揭旧罪。柳党根基动摇。”
麴云凰点头,却无喜色。
她抬头望向夜空,风雪扑面,寒意刺骨。
耳边似乎有极细微的声响,像是谁在低语,又似远处传来一丝不成调的笛音。
她闭上眼,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灵犀幻音诀悄然催动。
刹那间,整座京城的声息如潮水涌入心神——更鼓、犬吠、夜巡脚步、屋内私语……万千杂音中,她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子时将至。
一道极细微的笛声,自城北某处幽深巷陌飘来,频率诡异,不似寻常乐音,倒像是……某种回应。
她猛地睁开眼,眸光如电。
“不对。”她低声自语,“魂册是我所布,鬼名由我所写。可这笛声…
第312章 谁在背后翻本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