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压得更低了，朱漆飞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柄悬在头顶的利刃。
余道长攥着阵盘的手青筋暴起，阵盘上的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淡黄，土脉裂痕里渗出的灵气像断了线的珠子，34;噗噗34;砸在泥地上。
34;这鬼东西在吸阵基灵气！34;余道长额头沁出冷汗，指尖重重叩在阵盘34;生门34;位，却只激出几点火星，34;化神期修士的威压...连困阵都扛不住。34;
云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娄护法退去的方向，那团被火浪烧穿的黑雾里还飘着焦臭的魔气，与药田里木灵藤的清苦、雷纹草的腥涩混在一起，刺得人鼻腔发酸。
刚才那一下，农典在丹田翻涌得太厉害，她甚至能听见灵脉里传来类似心跳的声响——不是恐惧，是...期待？
34;看他的剑！34;邱师姐突然拽她衣袖。
云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娄护法虽退到了百步外，玄铁剑却仍半透明地浮在空中，剑尖正有规律地颤动，每七次轻颤后必有一道黑芒射向阵眼。
34;七息一震。34;云栖喃喃重复，忽然想起昨日在残卷里读到的34;农时七候34;——上古农神分四季为二十八候，每候七日，与星辰运转同频。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被魔气灼焦的泥块，木灵藤的卷须突然缠住她手腕，凉丝丝的触感顺着血脉往上爬。
34;灵藤在抖。34;她轻声说，34;刚才娄护法第一次出剑时，藤尖往东南偏了三寸；第二次黑芒过来，雷纹草的电弧偏了半指——它们在躲。34;
沈砚的手掌覆上她后颈那道淡疤，温度透过粗布道袍渗进来：34;你是说，药田灵植能感应法术轨迹？34;
34;不止感应。34;云栖抬头，看见紫心莲的花瓣正随着玄铁剑的颤动缓缓舒展，每片粉紫色花瓣的舒展角度竟与黑芒的来向完全重合，34;它们在...引导。34;
丁药师突然把药篓往地上一墩，瓷瓶相撞发出脆响：34;我前日配的雷火散！
当时觉得药性太冲不敢用，现在倒合适——雷纹草的电弧能引火，火灵草的汁液遇电就爆，要是再掺点紫心莲的花蕊...34;
34;能反向引动黑芒！34;邱师姐眼睛发亮，34;阵法现在吸不住灵气，但若用灵植当引子，把黑芒的力道引到药田里，借土脉反震回去——34;
34;可土脉裂了。34;魏书生突然插话，声音发颤。
他攥着残卷抄本的手背上全是汗，34;陆掌教的乘云舟有破阵法宝，刚才那声轰鸣...怕是在布困仙网。34;
云栖盯着他发灰的唇色。
这个被陆沧溟收买过的书生，此刻眼底的恐惧比焦急更多——他怕自己再选错边，更怕选错的代价是命。
她伸手按住他手背：34;土脉裂了，但灵脉还在。34;
地底下又传来闷响，这次更清晰，像是某种蛰伏的巨兽翻了个身。
云栖的丹田一热，农典的震动顺着经脉窜到指尖，她突然看清了泥缝里的灵脉走向——那些银亮的光丝正绕着木灵藤的根须盘旋，像在编织一张网。
34;余道长！34;她霍然站起，34;阵盘借我！34;余道长没问理由，直接把阵盘塞进她手里。
云栖指尖按在34;生门34;位，顺着灵脉走向划出一道浅痕：34;把生门转向东南，对准紫心莲！34;
34;你疯了？生门是阵眼最弱处——34;
34;但紫心莲的根须连着三条灵脉！34;云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34;娄护法的黑芒要破阵，得先穿过紫心莲的花阵，到时候灵脉的灵气、药草的灵性、阵盘的法诀...全拧成一股！34;
沈砚的剑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眼底发亮：34;我护着你们。34;他转身时道袍翻起，腰间那枚刻着34;执34;字的玉牌撞在剑鞘上，发出清响——那是执法堂堂主的信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把他半边身子都映得发烫。
丁药师已经在调配药汁了。
他捏着紫心莲的花蕊往石臼里砸，浅紫色的汁液溅在雷纹草上，电弧34;滋啦34;一声窜起来，却没灼伤他，反而顺着他的指尖爬上石臼边缘，像条银色小蛇。
邱师姐蹲在他旁边，把火灵草的茎秆撕成细条，每撕断一根就抬头看一眼玄铁剑的颤动次数：34;第三震了，还有四震！34;
余道长的阵盘突然发出嗡鸣。
他按照云栖的指示转动生门，金纹重新亮起来，这次却不是刺目的光，而是像晨雾里的霞光，温柔地裹住紫心莲的花茎。
云栖能感觉到灵脉里的灵气正在汇聚，木灵藤的卷须突然全部竖起，在药田上空织成一张绿网，连被魔气灼焦的部分都冒出了新芽。
34;第五震！34;邱师姐的声音拔高。
玄铁剑的颤动突然加快，黑芒裹着腥风劈向阵眼——却在离阵盘三尺处顿住，像被无形的手拽了个弯，擦着紫心莲的花瓣扎进泥里。
34;引！34;云栖低喝。
丁药师把石臼里的药汁猛地泼向黑芒落点，雷纹草的电弧34;轰34;地窜起来，火灵草的汁液遇电即爆，紫心莲的花蕊在火光中散出淡紫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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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种力量纠缠着钻进地缝，顺着灵脉往深处涌去。
地底下的闷响变成了轰鸣。
云栖感觉脚下的泥土在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灵脉往上爬。
农典在丹田剧烈震动，她甚至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不是普通的纸页，是带着草木清香的竹简，每一页都在说：34;接它，引它，化它。34;
34;第六震！34;邱师姐的声音带着颤音。
玄铁剑的颤动突然变得混乱，娄护法的身影从阴云里冲出来，脸上全是血：34;快！
乘云舟的困仙网要落了——34;
话音未落，药田深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
云栖瞳孔骤缩——那不是鸟叫，是灵脉共鸣的声音。
木灵藤的绿网突然发出翡翠色的光，雷纹草的电弧连成一片银瀑，紫心莲的花瓣全部展开，露出中心金红的花芯，像团小小的太阳。
农典34;轰34;地冲出丹田，悬浮在云栖头顶。
那些原本只能在残卷里看到的农耕秘术图纹，此刻正顺着灵脉钻进每一株药草里。
她听见沈砚倒抽冷气的声音，看见邱师姐捂住嘴，丁药师的石臼34;当啷34;掉在地上。
而地底下的震动，不知何时变成了有节奏的起伏，像在应和农典的图纹，又像在等待某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34;第七震！34;邱师姐的尖叫被轰鸣声淹没。
玄铁剑的黑芒划破阴云，直取云栖心口——
但这一次，黑芒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木灵藤的绿网缠住，被雷纹草的银瀑击碎，被紫心莲的金红光芒融化。
药田里所有的灵草同时震颤，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召唤。
云栖的手按在农典上，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秘术图纹正顺着她的血脉，往药田最深处扎去。
那里有什么在沉睡，此刻正缓缓睁眼——
34;咔嚓！34;
乘云舟的困仙网终于落下，朱漆飞檐在阴云中完全显露，陆沧溟的声音裹着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口：
34;云栖小友，把残卷交出来，还能留个全尸。34;
云栖抬头。
她看见沈砚的剑已经出鞘三寸，看见余道长的阵盘金纹暴涨，看见丁药师又抄起了石臼。
而她脚下的泥土里，灵脉的光丝正顺着农典的图纹，织成一张比困仙网更坚韧的网。
药田深处的震动更剧烈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地底下那个存在的心跳，终于重合。
陆沧溟的声音裹着化神期修士特有的威压砸下来时，云栖后颈的淡疤正随着灵脉震动发烫。
她能清晰听见沈砚的剑在鞘中嗡鸣，那声音像极了昨日深夜他替她修补农具时，铁锤轻敲铁砧的清响——那时他说34;明日药田要翻土34;，此刻他却握着剑，用背挡住她与乘云舟的方向。
34;退到我身后。34;沈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剑气从他指尖溢出，在众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屏障。
云栖看见他眼尾的红痣被剑气映得发亮，那是他昨夜替她挡下魔毒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团要烧穿阴云的火。
娄护法的玄铁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胸口的衣襟被自己反弹的黑芒灼出焦洞，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泥地上，溅起细小的烟尘。
可他抬头时，眼底的疯狂却比之前更盛——那是被挫败激怒的野兽才有的眼神。
34;小杂种们...34;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玄铁剑突然没入他掌心，再出现时已化作三道半透明的虚影，34;以为靠灵草就能挡我？34;
云栖的指尖在农典上轻轻一颤。
她能感觉到药田里每一株灵草的状态：木灵藤的卷须正以三倍速生长，将断裂的地缝重新缠紧；雷纹草的电弧在叶尖跃动，像在积蓄更猛的爆发力；最让她心惊的是紫心莲——那朵本应在秋季才会完全绽放的花，此刻花芯里竟渗出了金色的液滴，那是只有成熟到极致的灵草才会凝结的34;灵髓34;。
34;他要分兵！34;邱师姐的声音带着破音。
她一直盯着玄铁剑的虚影，此时突然抓起身边的药锄砸向左侧：34;三道剑影对应三个阵眼！
余道长，生门转北！
丁师兄，雷火散给我！34;
余道长的阵盘几乎是擦着云栖的发顶飞过去的。
他额角的汗滴在阵盘上，金纹却比之前更亮了些——显然刚才的调整让阵法重新咬住了灵脉。
丁药
第103章 秘术困局破危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