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门口,手按在门扉上,略作停顿,并未回头:“告诉那些还在尝试的匠人,他们的努力,或许并非全无价值。至少,他们用数百次失败,证明了哪些路走不通。”
说完,他拉开房门,外面潮湿清冷的空气涌入,冲散了值房内沉闷而绝望的气息。
……
这日,大殿之内,檀香袅袅,金砖墁地,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绛紫官袍与梁柱上的蟠龙金漆在晨曦微光中显得肃穆而压抑。
寅时刚过,宫灯尚未熄灭,与窗外透进的青白色天光交织,映照着一张张或凝重、或揣度、或昏昏欲睡的脸孔。
姜淮手持玉笏,垂眸立于文官队列前端,眉宇间是惯常的沉静,仿佛一潭深水,不起微澜。司礼监太监尖细的“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尾音还未落下,一个身影便踉跄着抢出班列。
“陛下!臣有本奏!急奏!”
声音嘶哑,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惊惶。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赵启明匍匐在地,官帽歪斜。
袍服下摆沾着未曾拍净的泥点,甚至能隐约闻到一丝河水的土腥气和长途跋涉后的汗味。
他显然是一路疾驰入京,未曾片刻停歇便直扑宫阙。
殿内顿时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官员们交换着眼神。这般失仪,若非天塌地陷的大事,便是自寻死路。
御座上的隆庆帝微微前倾,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赵爱卿,何事惊慌?”
赵启明抬起头,脸色灰败,嘴唇因干裂和恐惧而不住颤抖,他重重一个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陛下!八百里加急!黄河……黄河决口了!”
“何处决口?情形如何?”隆庆帝的声音陡然绷紧。
“汴州以东七十里,白茅堤!”赵启明几乎是哭喊出来,“三日前的子时,汛水暴涨,堤防溃决逾百丈!
滔天洪水一泻千里,濮、曹、郓三州首当其冲,良田、村镇顷刻间尽成泽国!百姓……百姓猝不及防,溺毙、冲走者不计其数!幸存者皆攀爬于树梢屋顶,哀嚎遍野,亟待救援啊陛下!”
他声音哽咽,涕泪交加,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寂静的大殿上。
画面仿佛随着他的哭诉展开在群臣眼前,漆黑的夜,咆哮的河水撕裂堤岸,巨浪如凶兽般扑向沉睡的村庄,屋舍坍塌的轰响淹没在洪流的怒吼和人们绝望的哭喊中。
黎明到来,只见一片浑浊的汪洋,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家具、牲畜的尸体……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朝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户部尚书立刻出列,声音发颤:“陛下!三州乃漕运必经之地,亦是税粮重区!此番洪灾,秋粮绝收已成定局,更恐引发流民之患,波及周边郡县,动摇……”
“工部此前在做何事?!”一位亲王厉声打断,“年年拨付巨资修堤固防,何以不堪一击?是否有人中饱私囊,偷工减料?!”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工部几位大员,那几人顿时面色如土,冷汗涔涔。
“汛情勘察
第293章 急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