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送妈妈和爸爸回到大港的那个傍晚，夕阳把楼道里的台阶染成了暖黄色。妈妈扶着扶手慢慢往上走，脚步比早上化疗前还轻快些，嘴里还在念叨：“真怪，我还以为化疗得多难受呢，这输完液除了有点累，啥感觉没有，连点恶心的劲儿都没有。”
爸爸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二姐留下的蛋白粉和那件浅灰色外套，笑着接话：“没感觉才好，说明你体质好，医生不也说第一次反应小是好事嘛。”
林阳走在最后，手里拎着从医院带回来的病历本和一张打印好的化疗注意事项，听着爸妈的对话，心里的石头又落了落。他快步上前，帮妈妈推开家门：“妈，您先坐沙发上歇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温水，医生说化疗后得多喝水。”
妈妈刚坐在沙发上，就拿起手机给老姑打了个电话，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姐，我化疗完了，刚到家！没啥事儿，一点不吐也不恶心，比我在化疗室见的那些病友强多了，她们都说吐得厉害，我这咋就没反应呢？”
老姑在电话那头说了些啥，林阳没听清，只看见妈妈边听边点头，挂了电话还在嘀咕：“老姑也说我体质好，可我还是有点不踏实，是不是药没起作用啊？”
林阳端着温水走过来，把杯子递到妈妈手里，笑着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妈，您这是盼着难受啊？没反应说明药跟您身体合得来，以后恢复也快，这是好事儿！您忘了张主任说的，每个人反应不一样，有的早有的晚，有的轻有的重，您这算最好的情况了。”
爸爸也凑过来，把外套叠好放在沙发扶手上：“小阳说得对，你别瞎琢磨。我下午跟王医生通电话，他还特意说，像你这样第一次化疗没明显反应的，后续耐受度也会高，少遭罪。晚上我给你煮点小米粥，再卧个荷包蛋，补补力气。”
妈妈喝了口温水，点了点头，可眼神里还是有点疑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边缘：“我在化疗室跟旁边床的大姐聊，她第一次化疗完当天就吐了，吃啥吐啥，我这咋就一点事儿没有呢？”
“人家那是人家的情况，您这是您的情况，不一样。”林阳挨着妈妈坐下，拿过那张化疗注意事项，指着上面的字念给她听，“您看，医生这上面写着呢‘部分患者首次化疗无明显胃肠道反应，属正常现象，无需过度担忧，这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嘛，您就别瞎想了。”
妈妈凑过来看了眼纸上的字，又听林阳念得认真，这才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点笑：“行，听你们的，不琢磨了。晚上别煮太多粥，我有点没胃口，喝小半碗就行。”
林阳知道妈妈说的“没胃口”不是恶心，就是化疗后常见的乏力导致的食欲差，赶紧应着：“好，就煮小半碗，您要是想吃点别的，随时跟我说。”
晚饭时，爸爸煮的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荷包蛋煎得外酥里嫩，还撒了点葱花。妈妈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虽然只喝了小半碗，却也吃了半个荷包蛋。林阳看着妈妈的样子，心里踏实不少，自己也多扒了两碗米饭——下午回仓库盯装货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才觉得饿。
晚上八点多，林阳准备回家，妈妈还在叮嘱他：“明天上班别惦记我，我跟你爸在家挺好的，要是有啥事儿，我让你爸给你打电话。你别总往家跑，耽误上班。”
“我知道，妈，我明天中午给您打电话。”林阳弯腰帮妈妈把沙发上的靠垫摆好，“您晚上早点睡，要是觉得累，就多躺会儿，别硬撑着。”
走出爸爸家的楼道，晚风里带着点秋天的凉意，林阳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掏出手机，给二姐发了条微信：“姐，我妈到家了，状态挺好，就是有点念叨自己没反应，我跟我爸劝了半天，她才不琢磨了。”
二姐秒回：“挺好的！没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你让大老舅母别瞎想。我明天上午去趟菜市场，给她买点新鲜的鲫鱼，炖点鱼汤补补，下午送过去。”
林阳回复：“谢谢姐，不用太麻烦，我妈现在能吃的东西也不多，简单点就行。”
“不麻烦，炖鱼汤快。”二姐又发来一条，“你也别太累，好好上班，大老舅母有我和大老舅照顾呢。”
林阳看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慢慢往自己家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妈妈下午在化疗室里，偷偷跟病友打听“化疗疼不疼”的样子，想起她现在念叨“没反应是不是药没起作用”的样子，突然觉得妈妈像个担心考试的孩子，既怕考不好，又怕太顺利不真实。
第二天早上，林阳到仓库的时候，小马已经在核对发往广州的瓷砖清单了。看见林阳，小马赶紧放下手里的笔跑过来：“阳哥，阿姨昨天化疗完没事吧？没吐没恶心吧？”
“没事，状态挺好，就是有点念叨自己没反应，怕药没起作用。”林阳笑着说，接过小马递过来的清单，“发广州的货都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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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当了，标签都贴好了，就等叉车师傅来装柜了。”小马拍了拍胸脯，“昨天您走了之后，周主管还问了好几遍阿姨的情况，让我跟您说，要是家里有事，随时跟他说，仓库的活儿他能替您盯会儿。”
林阳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替我谢谢周主管，我妈这边没事，我能顾得过来。”
上午十点多，林阳趁着装货的间隙，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说妈妈正在阳台晒太阳，手里还织着给乐乐的毛衣，精神头比昨天还好，就是早饭只喝了小半碗粥，说“嘴里没味儿，不想吃”。
“我跟你妈说，中午给她做个番茄炒蛋，她爱吃酸甜口的，说不定能多吃点。”爸爸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你别担心，我看着她呢，她要是有啥不舒服，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爸，您多劝劝我妈，能吃一点是一点。”林阳说，“我中午再给您打电话。”
挂了电话，林阳刚要转身去盯装货，周明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林阳，刚跟你爸打电话呢？阿姨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就是早饭没吃多少。”林阳说。
“没胃口正常，化疗后都这样。”周明宇打开保温杯，里面是刚泡好的菊花茶，“我媳妇前几年做体检，也说有点贫血，医生让她多吃点猪肝、菠菜，你回头让你爸给阿姨做点猪肝汤，补补气血，对化疗后恢复也有好处。”
林阳愣了一下，赶紧记下来：“谢谢周主管，我中午跟我爸说，让他试试。”
“跟我客气啥。”周明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装货的时候盯着点，别让工人磕着瓷砖，这批货客户要验箱的。”
“知道了，周主管。”林阳应着，心里却记下了“猪肝汤”这三个字——他以前只知道猪肝能补血，没想到对化疗后的恢复也有帮助，中午一定要跟爸爸说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阳给爸爸打了电话，把周明宇说的“猪肝汤补气血”的事说了。爸爸在电话那头赶紧记下来：“行，我下午去菜市场买点猪肝，晚上给你妈炖汤。你妈昨天还说嘴里没味儿，猪肝汤熬得浓点，说不定她能喝点。”
“您买的时候挑新鲜的，别买太肥的。”林阳叮嘱道，“要是不会处理，就问问卖猪肝的，让他们帮忙收拾干净。”
“知道，我以前给你妈做过猪肝炒青椒，会处理。”爸爸笑着说，“你赶紧吃饭，别耽误下午上班。”
挂了电话，林阳端着食堂的饭菜找了个位置坐下。今天食堂做的是冬瓜丸子汤，丸子有点柴，可他却吃得很香——妈妈状态好，还有这么多人帮忙出主意，心里踏实，连饭菜都觉得好吃了。
下午四点多，爸爸给林阳发了张照片，是一碗刚炖好的猪肝汤，汤色清亮，里面飘着几片葱花。爸爸还发了条语音：“小阳，猪肝汤炖好了，你妈闻着味儿说有点香，刚喝了小半碗，还吃了一小块猪肝，没说恶心。”
林阳听着语音，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回复：“太好了爸！您让我妈慢慢喝，别着急。”
爸爸很快回复：“知道，我看着她呢，她要是还想喝，我再给她盛点。”
晚上林阳下班回到爸爸家，一进门就闻到了猪肝汤的香味。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林阳进来，笑着说：“小阳回来了，你爸下午炖的猪肝汤还不错，我喝了小半碗，没觉得腥。”
“那就好，您要是爱喝，让我爸明天再给您炖点。”林阳走过去，坐在妈妈旁边，“下午没觉得恶心吧？”
“没有，就是有点没力气，睡了一下午。”妈妈说，指了指桌上的苹果，“你爸给我削了个苹果，我吃了小半个，挺甜的。”
爸爸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好的猪肝汤：“小阳，你也喝点，补补气血。你这阵子上班也累，别熬着。”
林阳接过碗，喝了一口，汤里带着淡淡的猪肝香，一点不腥，还挺好喝。他抬头看见爸爸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赶紧说：“爸，您炖的汤真好喝，比食堂的强多了。”
爸爸笑了：“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
那天晚上，妈妈的状态一直不错，不仅喝了小半碗猪肝汤，还吃了几口爸爸炒的青菜。林阳看着妈妈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要是妈妈一直这么好，下次化疗肯定也能顺利。
可谁知道，三天后的早上，林阳刚到仓库，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声音里带着点着急：“小阳，你妈早上起来有点恶心，想吐吐不出来，早饭也没吃，就喝了两口温水。我跟她说话，她也没咋有精神。”
林阳心里一紧，赶紧问：“爸，您没给她吃啥别的吧？是不是受凉了？”
“没有，昨天晚上就喝了点小米粥，跟平时一样。”爸爸说，“我想起王医生说的，每个人化疗反应不一样，有的反应来得晚，说不定这就是反应来了。”
林阳想起张主任化疗前跟他们说的“部分患者化疗后35天出现胃肠道反应，属正常现象”，赶紧安慰爸爸：“爸，您别着急，这是正常反应，张主任之前跟咱们说过。您让我妈躺床上歇会儿，别起来走动，我中午回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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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回来，好好上班，我能照顾你妈。”爸爸赶紧说，“我刚查了下手机，说这种反应一般会持续几天，得让她少吃多餐，别吃油腻的。我一会儿给她煮点米汤，看看能不能喝下去。”
“好，爸，您有啥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林阳说，挂了电话，心里却有点慌——虽然知道是正常反应，可还是担心妈妈难受。
小马看见林阳脸色不好，赶紧凑过来：“阳哥，咋了？阿姨不舒服？”
“嗯，我妈今天早上有点恶心，没胃口。”林阳说，“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来得晚了点。”
“那您别太担心，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小马拍了拍林阳的肩膀，“仓库的活儿您放心，发深圳的货我帮您盯着装，您要是想回去看看阿姨，我跟周主管说。”
“不用，我爸能照顾好我妈，我中午打电话问问情况就行。”林阳说，强打起精神，拿起清单开始核对货单——他知道，现在不能慌，妈妈还等着他好好上班，家里还得靠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阳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说妈妈喝了小半碗米汤，没吐，就是还是没胃口，躺床上睡着了。“我刚才跟王医生通了电话，他说
第192章 一碗猪肝汤的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