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气氛凝滞如冰。摇曳的烛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嶙峋石壁上,拉出扭曲晃动、明暗交错的身影。
王婶局促地搓了搓手,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从竹篮里取出食物,一一摆在石台上——几张烙得金黄的粗面饼,一小罐黑褐色的咸菜,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都是最朴实、甚至有些寒酸的家常之物。她看了看依旧如临大敌、紧盯着吴晟的儿子,又看了看静立一旁、神色难辨的吴晟,努力挤出一点热情却难掩局促的笑容:“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吃食了。这位小哥,相遇即是缘分,总不能一直‘喂、‘哎地叫。我夫家姓王,镇上人都叫我王婶。”
她轻轻拉了一下身边儿子的衣袖,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种母亲特有的、试图用身躯抵挡所有伤害的意味:“这是我儿,叫…叫王猛。”这名字像是一声沉重而朴素的祈愿,希望孩子能凶猛、结实,足以撞破命里的所有艰难。
然后,她看向吴晟,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吴晟心领神会,抱拳行了个简单的江湖礼,神色自然,语气平和:“王大娘,王猛兄弟。在下吴晟,一介游历四方的散人,途经贵宝地,惊扰之处,还望海涵。”他的姿态放松,却并未完全卸下防备,眼角的余光如鹰隼般始终留意着王猛最细微的反应。
王猛听到吴晟自报姓名,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嘶哑的气音,像是破旧风箱的哀鸣,算是听到了。他那双在狰狞疤痕间显得异常锐利的眼睛,依旧如钩子般上下扫视着吴晟,仿佛要剥开皮囊,直刺内里的真假。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却高度紧绷的戒备。
王婶热情地招呼,试图驱散冰冷:“吴小哥,这都快晌午了,还没吃吧?山里没什么好东西,若不嫌弃,一起吃点?饼还是温热的。”她将一张饼往吴晟的方向推了推,笑容淳朴。
吴晟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些绝无异常的食物,压下腹中饥饿,礼貌地笑了笑,摆手婉拒:“多谢大娘好意,我来之前已在镇上用过了。您和王猛兄弟慢用。”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王猛身上。
王猛沉默地坐到一旁稍低的石墩上。即便母亲拿出食物,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仍锁死在吴晟身上。他吃饭的动作异常艰难,面部扭曲的肌肉和显然受损的喉部,让每一次咀嚼和吞咽都显得十分费力,甚至伴随着细微而痛苦的摩擦声。但他吃得极其安静,背脊甚至努力挺直,维持着残存的、不容践踏的尊严。
王婶看着儿子吃饭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与酸楚。她叹了口气,似乎想找些话头,便转向吴晟,语气温和地问道:“吴小哥,看你年纪不大,一个人出来游历,你爹娘就放心得下?他们身子骨都还硬朗吧?”
吴晟正默默观察,闻言,神色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黯,随即恢复平常,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涩意:“有劳大娘挂心。家母……”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仿佛触碰一道不愿揭开的旧疤,“早已改嫁他人,如今已有新的家庭子女。眼下,只剩我与家父二人相依为命。”
这话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洞内静得只剩下火苗摇曳的噼啪声。那一直埋头艰难进食的王猛,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疤痕交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锐利戒备,似乎极其细微地动摇了一瞬。他虽遭此大难,面目全非,藏匿于此,但父母从未有一刻放弃,母亲更是日日冒险送饭,嘘寒问暖。而眼前这人,其母竟是主动抛弃夫君亲子,另组家庭……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但更多的仍是根深蒂固的怀疑:世道艰险,人心鬼蜮,这莫非是博取同情的手段?他很快又垂下眼,继续专注于吞咽那难以下咽的食物,只是周遭那绷紧到极致的空气,似乎悄然
第203章 “笛声绕林遇知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