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晨话】
晨雾在竹叶上凝成珠串,林小满蹲在溪边浣洗沾了星屑的帕子。陆昭将龙鳞剑化作竹簪,轻轻别住她被风吹乱的发梢。远处传来沈墨白调试古琴的泛音,惊起几羽衔着露水的蓝鹊。
"昭哥哥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苏州听评弹?"林小满忽然开口,指尖拨动溪水画出涟漪小调,"那日你说要折支玉兰簪在船头,结果害得整条画舫被蜂群追了半条河道。"
陆昭的竹簪突然开出一串茉莉,白瓣落在她腕间银镯上:"后来你举着荷叶当盾牌,倒比我这个龙君还镇定。"他声音突然放轻,像怕惊碎晨光似的,"其实那日...我是故意引蜂群撞破倭寇的跟踪。"
林小满拧帕子的手顿了顿,水珠溅在青石上绽成微型虹桥:"就像昨夜你故意让沈墨白接近我?"她转头时茉莉香扫过陆昭鼻尖,"那杯云雾茶里的傀儡丝,早被我用竹沥化了。"
【茶馆棋语】
老槐树荫里的茶寮飘着艾草香,沈墨白正与百岁阿婆对弈残局。棋盘是用永动核碎片打磨的,黑子泛着龙血暗纹,白子则是林小满清晨采的露珠凝成。
"沈家小子可知'璇玑'二字的真意?"阿婆落子时,茶吊子突然蒸出苏挽星的虚影,"天工阁最精巧的机关,从来不是杀器。"她枯指点向沈墨白傩面裂纹,"你祖父造量子龙时为它取名'照夜',本是想照亮战时孤儿院的。"
沈墨白指间黑子突然软化,化作墨蝶停在他颤抖的睫羽上:"婆婆怎知...我书房藏着当年孤儿院的琉璃瓦?"话音未落,林小满端着新炒的碧螺春走来,茶烟勾勒出瓦片上的刻痕——竟是稚童画的并蒂莲。
"沈先生书房第三格抽屉,"她将茶盏推过楚河汉界,"除了琉璃瓦还有半块桂花糕吧?"茶汤突然映出两个总角小儿偷翻沈家墙头的画面,"那年你被家法打得下不来床,可是有个小丫头天天隔着窗棂给你塞吃食。"
【荷塘夜叙】
萤火虫提着绢灯掠过荷尖,林小满赤足坐在乌篷船头编竹篾。陆昭的龙尾浸在月华里,鳞片映得满塘星子摇晃。沈墨白在岸上调试着新制的荷花灯,灯壁流转的竟是苏挽星未寄出的家书。
"小满可知荷花的'荷'字,在天工密语里读作'合'?"陆昭忽然摘取莲蓬,将碧玉莲子嵌入她编的竹鹤,"当年月娘教我编竹器时说,经纬交错处最忌执念深。"竹鹤突然展翅,叼走了沈墨白灯里的遗憾。
沈墨白追着竹鹤跌进船艄,傩面被莲梗勾落时露出额角旧疤:"这道疤还是你五岁时用砚台砸的。"他苦笑着指向林小满耳后淡红胎记,"当时你说'坏哥哥弄哭小白猫就要受罚',谁能料到..."
林小满突然将编好的竹舟放入水流,舟中盛着三盏荷灯:"沈先生不如猜猜,哪盏会最先沉?"灯影幢幢间,陆昭的龙尾悄悄圈住她脚踝,鳞片暖意驱散了夜露寒凉。
【竹楼晓光】
晨光穿透竹篾窗帘时,林小满正用银镯煎药。药香裹着昨夜采的忍冬藤,在砂锅里咕嘟出儿歌的调子。陆昭倚在门框上削竹哨,吹出的旋律竟与苏挽星临终哼唱的东瀛童谣相和。
"昭哥哥的哨声里藏着话呢。"她将药汤滤进青瓷碗,碗底浮出用枸杞拼的"安心"二字,"像小时候我们在破庙养伤,你总吹哨子吓退野狗。"
陆昭忽然将竹哨按在她唇上:"现在换你吓唬我了。"他指尖残留的竹香混进药气,"比如今晨灶台那锅菌菇汤,为何特意避开牛肝菌?"
林小满吹响的哨音惊起檐下燕群,燕影在晨光里拼出模糊字迹:"因为某人三百年前中过菌毒,抱着祠堂石狮唱了一夜《牡丹亭》。"她笑着将药碗塞进陆昭掌心,"沈先生熬的梨汤快干了,龙君不去添把柴?"
竹梯忽传来沈墨白的咳嗽声:"两位可知,永动核泄漏时..."他举着的试管里游动着发光萤火虫,"会催生爱说实话的虫子?"萤火突然爆开,在墙面映出三人幼年拉勾的幻影——小拇指缠着的竟是龙筋与傀儡丝。
竹影在宣纸窗上摇曳成水墨,林小满踮脚取下悬在房梁的藤编食盒。沈墨白送的桂花酿在瓷坛里轻晃,坛口封着的不是寻常红绸,而是半张泛黄的《四时花令》残页。陆昭倚着竹门削木勺,刀刃过处簌簌落下的不是木屑,而是细碎的星芒。
"当年月娘埋酒时,说要等北斗第七星移位才能启封。"林小满指尖抚过坛身刻痕,忽觉那藤纹走势似曾相识,"昭哥哥你看,这藤蔓缠的莫不是苏州沧浪亭的楹联?"
陆昭的木勺突然停在半空,勺柄垂落的星芒凝成"与谁同坐"四字。檐角铜铃恰在此时被风吹响,沈墨白抱琴跨过青石门槛,琴尾系着的银铃铛与林小满腕间银镯共振出清越声响。
"林姑娘可听过'藤雪问心'的旧俗?"他广袖扫过琴弦,惊起三两点荧光,"将心事写在竹膜上,系于忍冬藤任其生长,待藤蔓攀过七重檐角自会得解。"
第119章 竹影问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