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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房间里没有空调,就有一台老式的小风扇咿咿呼呼地转,外面有广告牌的光从窗户落进来,在墙上投出一层薄而陆离的光影。
  以及,周小胖鼓鼓的肚皮影子。
  躺在上铺的宴寻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
  “周泽,你确实该减肥了。”
  “......”
  周小胖心虚,但很不忿:
  “你等我瘦下来,肯定风靡万千少女,火遍全亚洲也不是不可能。”
  “行,等你火遍全亚洲。”
  宴寻的语气很敷衍,
  “不过现在你先把心放在高考上。”
  “好烦啊,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周泽翻了个身,立刻换了话题,
  “欸!宴寻,你要考哪个大学?”
  作为南城七中常年霸榜的年级第一,基本上只要宴寻正常发挥,国内的所有大学都能任他挑。
  “——首都大学吧。”
  这个答案宴寻没多想,显然他早就决定好了。
  “唔......”
  周泽也不意外,不过他突然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嘿嘿,小寻寻,你想去首都大学是不是因为那里有谁谁谁啊?”
  宴寻语气如常:“你想说什么?”
  “不要跟你爹装傻!你喜欢那个考上首都大的学姐是吧?大我们两届,当初她毕业的时候,还来班里找过你来着。”
  周泽笑得愈发猥琐,像只蛆似的在地上蛄蛹:“原来你小子是个姐控......”
  宴寻:“.........”
  砰!
  上面砸下来一本书。
  “——再胡说八道你现在就滚回去。”
  周泽捂着头上的包,总算闭嘴了。但仅仅过了一会儿,宴寻就又听见他的声音从下面幽幽地飘了上来。
  “寻啊,高考以后你想做什么呀?”
  “赚钱。”
  与好友的夜谈总能让人说出一些白天藏在心里的事请。
  宴寻说:“我想给林燃安一副最好的假肢,让他能站起来,走一走,跑一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再带我妈去治治眼睛,给我爸换个风水好一点的墓地,还有......”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一本正经道,
  “如果还有余钱,我就把你送减肥训练营去。”
  周泽:“......多谢,婉拒。”
  黑暗中,上铺的少年无声笑了一下。他侧过头,去数窗外的星星。
  这座小城经济和工业都不太发达,也正因如此,它的夜空很美。
  静了许久,宴寻忽然问:
  “那你呢,周泽?”
  “我?”
  周泽自信满满,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以后肯定是火遍全亚洲的大明星啊,你跟着我肯定吃香喝辣!”
  “......好吧大明星,明天体育课跑一千米的时候记得形象管理。”
  “不行,我明天得先翘课给我妈找个牛逼的离婚律师。”
  宴寻冷笑:“别逼你.妈提着菜刀杀到学校来。”
  “不能吧,我可是她亲儿子!”
  “......”
  呼呼的老电扇跟窗外的蝉鸣应和着,屋里的两个人东拉西扯,话题天马行空。
  直到最后宴寻都困得不行了,他戴上眼罩打算真的睡了:
  “行了,快睡,明天六点还得起床。”
  “......”
  周泽打了个呵欠,声音听起来也困得要死,他含含糊糊问了一句——
  “宴寻,你赚钱都是为了他们,那你呢?”
  “你自己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
  我?
  我长大以后......
  宴寻这时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这个问题就像是滴入深潭的一滴水,除了一点点涟漪以外,再无生息。
  ·
  “滴......滴......滴......”
  闹钟的声音像是被人按下了慢放键,听起来都不像是闹钟了,更像是医院里的什么仪器。
  淡淡的消毒水味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先没入鼻尖,然后深入肺腔。
  这可真是个噩梦。
  宴寻想。
  他努力挣脱,可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头也很疼。
  很疼。
  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过。
  也许挣扎了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宴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最后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天花板很陌生。
  这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他的家。
  这是哪儿?
  “......醒了?”
  护士站在他的床边,语气惊异。
  宴寻头很晕,视野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听到她尤其激动的声音,
  “快!快去叫王医生,宴先生醒了!”
  “那个出车祸一直昏迷不醒的?”
  “对对对,终于醒了,快,赶紧通知家属!”
  “......”
  宴寻听见了好多人的声音,也听见了他们说好多的话,只是他现在虽然醒了,但脑子还不清楚,并不能清楚地理解那些人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宴寻只知道自己在医院。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是自己半夜突发了什么严重疾病?
  熬夜一次的危害性这么大吗?
  看来以后不能跟周泽大晚上乱扯了。
  也不知道医药费多少钱,应该很贵......
  宴寻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等到终于有点清醒、能够活动四肢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
  这时宴寻的主治医生已经对他做完了初步的检查。
  “目前来看状况不错,不过保险起见还要再做一些细致检查,哦对了,你左腿的骨折还得再养养。”
  医生温和地安慰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骨折?”
  宴寻艰难抬头,终于看到了那条打着石膏的左腿。
  他骨折了?
  半夜从床上摔下来了???
  宴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医生一脸惊诧的表情,
  “什么从床上摔下来,你是出车祸了!”
  宴寻:“......?”
  车祸???
  大概是宴寻的眼神过于震惊和茫然,医生的表情先是若有所思然后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叫什么?”
  “宴寻。”
  王医生的表情稍松,又问:
  “今年几岁?”
  “十八岁。”
  “......”
  王医生脸色一沉,就连后面两个护士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古怪。
  他问:“今年几几年?”
  宴寻答:“2015年。”
  唰——
  空气突然安静,然后凝重。
  宴寻不明所以,但却隐隐觉得大事不妙。这时,后面的护士忍不住开口说:
  “今年2022年了。”
  甚至她还拿出了手机给他看上面的日期显示——
  2022年9月13日。
  宴寻大脑宕机:“.........”
  大概是见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医生好心告诉他:
  “是这样的,你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这边也刚给你先生打了电话......”
  “等等!”
  没等医生说完,宴寻就直接打断,
  “我先生?我哪个先生?”
  这个询问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说“我哪个老婆”一样。
  一旁神色温和的护士没忍住笑。
  王医生倒是耐心解释道:
  “就是你丈夫。”
  “丈夫?!”
  宴寻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丈夫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比今天不是2015年而是2022年还要让宴寻不能理解。
  可就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医生和护士们的眼神忽然得到了统一。他们怜悯地看着宴寻,就像是在看一个车祸后丧失理解能力的智力障碍患者。
  但到底王医生心善,最终还是耐心地为他解释道:
  “丈夫的意思呢,就是你老公。”
  宴寻:“.............”

1 失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