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说道:“七夕晚上,我听花师叔弹七弦琴唱萨福的情诗,——就是古希腊很有名的女诗人,花师叔说,在希腊诗坛跟李青莲的地位差不多。她的一首情诗说,爱慕她,就要俯身为她提裙裾——我觉得很对。”
沈清猗读的书很多、也很杂,绝对称得上博览群书,这个博不只是大唐的书,也包括国外的书籍,当然知道萨福是谁,她抿着的唇微启,眉眼显出欢悦,清深的眸子凝视萧琰,说道:“你爱慕我,我知道。但你不需要俯身为我提裙表达爱慕,我喜欢你挺直身子,就像白杨一样,挺拔耸立,不为任何人折腰。这样的你,才是我最爱的你。”
萧琰眼眸粲然,心跳怦然。
沈清猗爱她的,不是她对她的好,而是她自来的品*。也不愿意萧琰对她好,就折了她自来的品*。虽然萧琰不觉得弯身为她提裙裾委屈了自己,沈清猗却看不得她躬下身子。
她爱她胜过爱她对她的好。
萧琰只觉心口怦怦然,那是又一次为她心动。
爱情就是因为心脏时时刻刻的跳动才不会腐朽。
每一次跳动,就是更深的相知。
“清猗,我会一直挺拔向上。”萧琰说道。
她会一直道心坚定,直行下去,才配得上深爱她品*的沈清猗。
后花园里花树葱茏,沈清猗在东南种有一圃菊花,每种菊花只有几本,却搭配得极好,错落起来,既花团锦簇,又有别样的情致。现在是七月上中之*,山上时气寒,秋菊都未开放,只有七月菊正盛,黄橙、绿澄、紫红,开得温雅、清丽、妩媚,一眼望去,有野菊的盎然生趣,却无山坡上的凌乱,而是开出了绚丽雅致的韵致。
若依沈清猗以前的*子,种花的第一选择必是考虑药*,种的花一是药*强,二是她需要的,但爱上萧琰后,蕴藉于中的情趣就发散出来了,种花不再是想着药*,而是意趣、韵致,清雅素淡,艳丽妩媚,都有。人生百年,要过得有情致,她和萧琰会有很多个百年,如果没有情趣,再深浓的爱,也会随着岁月的漫长而渐渐消褪颜*变得单调,而有情趣才会让她们的日子始终保持绚丽的*彩。
沈清猗爱得智慧,也想得长远。萧琰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的对美好的事物都喜欢,这满园的树、满园的花,还有这地上品类不同的青草,她都觉得赏心悦目,有情致有韵致,若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高情迈俗”,高雅脱俗,却又有生活的情趣。
赏菊的台子就很有情趣,以青绿云滇石为花茎,撑起一朵菊花瓣——用各种天然*泽的石头砌成的一个花瓣平台,阔有六尺方圆,中心是黄*圆几,形同盛开花瓣中的花蕊。萧琰和沈清猗就坐在“花蕊”旁边,俯眼下去,满目菊*,而自己就在花瓣中,好像成了采花的蜂蝶:那她是蜂,清猗是蝶?萧琰笑嘻嘻的,觉得清猗若是蝶,也是最清雅脱俗的那一只。
萧琰仰躺的锦褥上,觉得这里赏花比起在东宫菊廊赏花,虽然菊圃小,但无遮无掩,更开阔,又是在神农山半山上,地势更高,周边青山起伏,心胸格外旷达,直似逸放九清。
这是身处山中清气环绕才有的感觉,皇宫是至尊贵又至庄重之地,再是园林雅苑也不及山林的天然野旷。萧琰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神情举止也变得洒脱放逸,探起半身喝了口温热的菊花酒,又支着臂肘斜身将半杯酒递到沈清猗的唇边。沈清猗横她一眼,却还是就着她的杯喝了。萧琰笑嘻嘻的,半边身子都挂她身上,手指着菊丛道:“清猗,我最喜欢那丛菊花。”
紫红花瓣遒劲细长如铁丝,花蕊却是红芽的柔嫩,让萧琰想起坚刚的筋骨,而柔情的心瓣。
她喜欢这种菊花,看到它们就想起幻境中历劫的经历,她的“我执”,她对沈清猗的不舍,那就是坚刚中有柔情,而“我执”本身又是刚。阁主说自古证道之人,莫不是致静而虚,入虚就要忘执。但她的神魂意志能够抗过紫金劫雷,又恰恰是因为“我执”的存在。萧琰看着这朵菊花微微笑,刚和柔,谁说不能并存呢?忘我和我执,又为什么不能并存呢?
“清猗,这种菊花叫什么?”
萧琰对这种管瓣菊花都叫铁线菊,这些野生夏菊都是小菊花,上不了菊谱名品,萧琰不识得,就由着自己*子取名;而沈清猗在命名上更有逸致情趣,随心随机随情而变,萧琰就挺想知道清猗这会叫它什么,一定很有趣,不像她想的,不是铁线菊就是松针菊,总之带着坚韧和尖硬的意味。
沈清猗看她一眼,说道:“就叫紫红龙须吧。”
萧琰噗哧一笑,六月半这种菊花刚开时,清猗看着她的朱唇说这朵菊花叫“点绛唇”,现在绛唇成了龙须,要不要变化这么大?
沈清猗幽悠的声音道:“你就是被龙须一吹,远去万里。”
纵然萧琰还没细说,沈清猗也知道,去克里特王国的主意必是皇宫那位储君想出来的。
萧琰又噗的一笑,虽然这确实是李毓祯的主意,她还是替她辩白一句,“虽然是龙须吹出来的,也是我的想法:武道要勇中求,险中进。”又叹一声,“只是我舍不得你。所以最初跟昭华不欢而散,就是昨天上午的时候;后来回到宜秋宫,花师叔叫我去菊廊赏菊……”
萧琰平铺直叙,对沈清猗说了七夕之夜醉酒入幻境遇险历劫的一系列惊险,尽管她说得平淡,还是让沈清猗听得几度心悸,当听到她被劫雷劈成灰时更是面*一白,手指不由攥紧她手腕,直至听完,仍是嘴唇紧抿,良久,才缓下心神来,长长吁出口气。
“阿琰。”
她叫了一声,又停顿了一会。
眸光看着那簇紫红龙须,有着遒劲的细条,又有着柔嫩的花蕊,心有柔情,又要有坚刚的意志,她抿了下唇,心瓣滑过轻轻的喟叹,声音却是清冽而澄静:
第三九五章 我知,一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