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崖上嶙峋的岩石。
“明天日军押运武器的船就到了。”她将染血的帕子塞进陶罐,“我已经安排好孩子在芦苇荡接应,只要……”
“旅长已经部署好了。”孙浩勇打断她,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圈,“你看,连东村水井旁的老槐树都做了记号。他把你说的每个暗桩都标在了地图上。”
彭善妹凑近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朱赤的字迹力透纸背。那些她随口提及的情报点,被他用红笔重重勾勒,旁边还批注着“善妹提供”。陶罐里的艾草混着酒香,突然让她想起儿时药铺后院的黄昏,父亲也是这样在账本上批注药材产地。
“他嘴硬得很。”孙浩勇用匕首挑了挑灯芯,火苗骤然窜高,“罗店最吃紧那夜,师座要调他去后方休整,他说‘我活着就要钉在阵地上,可转头就把师座送来的罐头全分给了重伤员。”
地窖的土墙突然渗出凉意,彭善妹裹紧补丁摞补丁的夹袄。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她望着摇曳的灯影,想起朱赤军装上沾着的自己的血,突然觉得心口发烫。那些藏在训斥与命令后的关切,像暗夜里的星子,此刻在记忆里次第亮起。
“要是这次能活着……”她话未说完,孙浩勇已经用手掌捂住她的嘴。老兵的掌心粗糙干裂,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呸呸呸,”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咱们要活着,要看着鬼子滚回老家,要看着望乡崖开满野菊花。”他站起身,将酒葫芦挂回腰间,“明早卯时,旅长会亲自带队去码头。他说……”孙浩勇顿了顿,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蜷缩在墙角的药箱,“他说让你待在地窖,等捷报。”
彭善妹望着孙浩勇离去的背影,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融入夜色。油灯的火苗开始摇晃,她伸手去够陶碗里的苦丁茶,却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块用油纸包着的红糖,旁边压着张字条,朱赤的字迹依旧刚劲:“病号该喝甜的。”
地窖外,风裹着硝烟掠过残破的庙檐。彭善妹将字条贴在心口,突然觉得这潮湿阴冷的地窖,竟比儿时药铺的阁楼还要温暖。油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她单薄的影子,与墙角堆着的草药融为一体,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第136章 孙浩勇说善美啊,旅长的性格就这样。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