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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年三月初九,寅时三刻,宣府边市在黎明前的薄雾中舒展褶皱。天穹似一块被揉皱的青灰绢帛,星辰尚未完全隐去,却已被薄雾洇得模糊。牛二虎蹲在神机营炮阵后,膝下的夯土冻得梆硬,霜花凝结在粗布裤脚,像撒了把碎盐。他哈出的白气撞上「明瞳」炮的铜壁,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沿着炮身螺旋纹缓缓滑落,恰似一条正在冬眠的银蛇。
  这个三十岁上下的匠人面色黧黑,眼角刻着深纹,左颊有道三寸长的疤痕,那是去年在铁匠铺熔铜时溅伤的。他的头发用粗布巾随意束起,几缕枯黄的发丝沾着霜花,宛如秋日里未落的枯草。掌心布满老茧,虎口处裂着几道血口,却被他用松香仔细封过,透着股子匠人特有的坚韧。
  远处的鹰嘴崖如巨兽昂首,崖顶的鞑靼毡帐裹着厚重的羊毛毡,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漂浮的灰蘑菇。西风卷着细沙掠过炮阵,牛二虎眯起眼,看见三十步外的拒马桩上挂着冰棱,每根冰棱都折射着微弱的天光,像一串串倒挂的水晶算珠。他不禁想起王巧儿在《天工开物·五金篇》批注本里画的「辨铜十二图」,那些用算珠标记的铜锡配比,此刻正随着他指尖的墨线,渗入「铳门」缝隙。
  松烟墨在牛角砚里泛着幽光,牛二虎用竹笔快速扫过炮缝,青斑一闪而过——这是铅砂含量达标的信号。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尝到一丝咸涩,那是昨夜调制「急验墨」时不小心沾到的硫磺味。腰间的铜角尺沉甸甸的,「工」字刻痕里还嵌着前日验铜的铅粉,此刻在薄雾中泛着青灰,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牛匠作,」张忠的声音突然刺破

第36章 宣府边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