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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开放尚工局」等条款旁都画着锚形标记。「巧儿可知,」他指着条例末尾的「巧」字火漆印,「杨廷和说,这是「妇人干政」。」王巧儿抬头,眼中闪过五年前在豹房改火铳时的倔强:「那陛下如何回他?」
  「朕说,」朱厚照轻笑,取出火铳模型,扳机护圈内侧的「巧」字被月光照亮,「当年武曌能掌乾坤,如今巧儿掌个匠作监,不过是让火器多些女子的心思。」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何况……朕需要个能在枕边算弹道的人。」
  王巧儿一愣,忽然想起昨夜永春斋的烛影——他亲自为她换药时,指尖在她掌心茧上停留的温度。她低头看自己腕间的「工」字镯,与他腰间的火漆印果然是同一块铜料所铸。「陛下可曾见过,」她轻声道,「匠人铸器时,总留一道缝,让铜水慢慢流进去?」朱厚照摇头,她却笑了:「这道缝叫「匠心缝」,没它,铸不出好器。陛下留的这道缝,」她指了指彼此之间,「大概也叫匠心吧。」
  夜更深了,王巧儿回到永春斋,见案头摆着新制的铁锚发簪——簪头的「工」字嵌着宝石,却留了道极细的缝,能塞进松烟墨粉。她摸出旧簪,将碎掉的墨块填入新簪的缝里,忽然轻笑。窗外,尚工局的锻铁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宫灯柔和的光芒。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战场从熔炉前转到了图纸上,从尚工局转到了紫禁城,但掌心的温度,与匠人的魂,从未改变。
  次日辰时,尚工局挂出「内廷匠作监」的匾额,牛二虎带着弟子们望着宫门方向。有人看见,新监正的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片月白短打衣襟,衣襟上的锚形暗纹被金线绣得发亮。而在乾清宫,朱厚照握着新制的「鸾凤铳」,扳机护圈的凹槽里,静静躺着片枯黄的艾草——那是他从她的旧笔记里捡来的,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雪夜,她腕间的墨渍。
  王巧儿坐在永春斋窗前,阳光穿过新制的琉璃窗,在图纸上投出锚形光影。她摸出算盘,指尖拨弄算珠,算珠碰撞声中,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号子——那是牛二虎在教新弟子《宝船锚歌》。她低头看着图纸上的簧片凹槽,忽然觉得,有些路换条道走,反而更宽;有些匠心得换个地方藏,反而更安稳。
  荷风拂过,琉璃窗上的锚形光影轻轻晃动,与她发间的新簪相映成趣。王巧儿提起笔,在图纸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宫殿,宫殿一角露出半截炼铜炉——这是她给未来的「巧艺斋」画的蓝图。墨线落下时,她忽然明白:匠人无论在哪,只要掌心有茧,眼里有光,便能铸出天下最利的器,最稳的锚。

第50章 金盆洗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