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蓝色的。
毒辣的骄阳炙烤着张滔的脸颊，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费劲地在同行的其他士兵帮助下爬上屋顶，取出一路上视如珍宝的红旗，然后将它插在整个小屋最显眼的位置。
不到十平米的小屋挤下4个人，地方自然有些窘迫，空间中也弥漫着一股汗液和海水混合的怪味。
但没人叫苦，所有人脸上和心中都满是自豪。
这里是南沙，祖国海防的最前沿。过去的39年乃至几千年里从未有中国人成功到达此地，更别提驻防。
建造这里的所有的材料只有数十根竹竿以及几张沥青纸，简陋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成为常任理事国的大国的海防前哨。
当一切安定下来，四人累得靠坐在墙边。晌午的阳光透过仅有的小窗照射进来，汗水的附着下，每个人脸上都金光闪闪。
“同志，你来自哪个驻地的？”良久，一个同样年轻的战士问他。
张滔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严格来讲我还没有驻地……我是大连舰艇学院的学生。”
年轻的战士认真地听完，两眼放光：“哦哦！高材生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驻防呢？”
“我想亲眼看看祖国的最南端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我们的舰艇技术水平有限，远远做不到来这里巡防。”张滔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说道。
“年初的时候，我们的海军跟猴子打了一架，我听老师说，我们的船没有防空导弹，如果猴子的轰炸机来了，我们根本挡不住。”
战士看着他有些沮丧的模样，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励道：“没事的同志，只要我们的意志足够坚定，一定可以排除万难！”
“我们的任务是光荣而艰巨的，现在经济在发展，我想国家一定不会不重视海军的。”
“哎同志，你说上头会造航母吗？”另一个听到对话的战士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交流。“你是军校的人，应该知道点内幕吧？”
张滔动作一顿——他确实是作为航母舰长预备人才培养的。
“航母？那啥玩意儿？是很大的船吗？”原先那个和他对话的战士一脸困惑地问道。
张滔轻咳一声，解释道：“航母是一个现代国家最重要的海上进攻力量。他可以放飞机，打击半径达到了数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
“可以说航母是一个现代化海上强国的标志。”
说到这里，张滔的眼中放出了极其向往的光芒。
“嘿嘿，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几年待在边疆，脑子都跟不上时代咯。”战士哈哈一笑，“不过我想，在有航母之前，我们这些哨所也会改善很多吧。”
“嗯，一定会的。”张滔肯定地回答。
“同志，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另一个战士突然警觉起来。
马达的蜂鸣声由远及近。
“不好，是敌袭！”
海天的分界线上，三艘小艇正朝着哨所飞速冲来，张滔隐隐能看到船上的人似乎举起了什么东西，正在瞄准。
火光闪动，一阵烟雾升腾。
“快趴下！”刚刚那个士兵一把拉住还在傻傻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张滔卧倒。
一发火箭弹险险地擦着哨所飞过。
“抄家伙干他丫的！这群白眼狼，同志们，和他们拼了！”
战士们愤怒地拿起步枪扫射，一场激战在海面上爆发。
……
天还是蓝色的。
鲜血染红了海面，残肢断臂浮在水上，已经吸引了一些小型的鱼类前来觅食。
哨所还矗立在那里，近处还有两艘正在缓缓下沉的小艇。腥味和火药味混杂着，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张滔捂住不断向外冒血的伤口，靠坐在哨所的门旁，目光涣散而疲惫。
7.62mm子弹擦伤了腹部，止不住的出血让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的从那里流出。
“同志，我们……我们赢了吗？”低低的声音传来，张滔回头看去，先前那个和他讨论航空母舰的战士憔悴地望着他。
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对方人数几乎是驻守哨所的士兵的一倍，没有重火力支援，仅凭这几支步枪，战士们勉勉强强才拦住了敌人的进攻。
带他们来驻防的中士此刻斜斜靠在窗旁，瞳孔已经失焦，手中却还紧扣着扳机。鲜血染红了肩章，绷的死死的嘴角不肯松开，仍然保持着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另外一个士兵为了防止敌人占领哨所，在白刃战中毅然决然拉响了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彼此之间甚至还没有相互熟悉。直到他死，张滔也不知道这些可敬的军人叫什么名字。
四人，两死两重伤。
“我们赢了，同志，他们逃跑了。”张滔坚定地回答，然后骄傲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从黝黑的脸颊流下。
“逃跑了啊……哈哈。”仅存的那名战士支撑着身体朝他爬过来，身后拖出了一条由鲜血凝聚成的痕迹。
“是我最近缺少锻炼了吗？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重了……”
张滔赶忙抬手阻止，劝道：“别动了，你先休息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幸运。
战士强撑着翻了个身，从血迹快要凝固的胸口上掏出了一叠被血濡湿的纸，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将它递给了张滔。
“如果你能活着撑到补给来，就把这信寄到它背后的地址去。”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惆怅。
张滔顿时大感不妙。“同志，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别傻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我们一起等到下一次轮换。”
战士摇了摇头，脸上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详和平静。“没事的，军人的最高荣誉就是战死沙场，就是苦了俺娘和俺那不成器的小子。”
“别呀同志，你一定可以活着，其实我，我是航母舰长预备班的学员，我们要一起活到国产航母下水的那一天。”张滔声音中焦急的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
“你有读书，是高材生，国家需要你这种人才。”战士听完，高兴地笑了。那笑容在张滔看来，分明和冲向敌人同归于尽的那个战士最后的表情并无二致。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张滔悲愤地大吼一声。
战士的手无力的垂下，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我叫克……”
“我叫克拉提斯。”年轻人清朗的嗓音把张滔从记忆中
第5章 旧忆新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