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乐郊立在那黄沙上,怒火难平说完那话,看百姓中有人回头看他,更是指着立在半空中身姿缥缈一言不发的神仙喝道,“你既为司雨神仙,本当调和旱涝,保人间风调雨顺才是正理,怎么却对人间疾苦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莫非天上神仙都如你无情无义、装聋作哑?!”
那神仙本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喝道,“混账,此人是从哪里来的?在这里口出狂言?”
乐郊见他身边侍童也对自己怒目而视,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这么多人求了你这许多时辰,都不见你说话!怎么?我才骂了你两句,你就说话了?这么说你的修为也不怎么样。”
求雨的百姓都被乐郊的话吓到了,纷纷回头,有的求他禁言,有的出口责备,更有甚至要来推搡他离开。那神仙冷笑一声道,“你可知天意难违的道理?旱涝之事,本是天道,不该下雨,便是这些人跪死在这里,也难求得一滴雨落。岂不闻,远行之人盼晴天,种田之人盼雨天,人间本就旱涝不均,若上天看凡人的眼色行事,岂不乱了天道章法?你不要再逞口舌,你还没回答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乐郊看着那神仙笑道,“乾坤世界颠倒颠,因果却在因果前。我是经人指点,到这乾坤颠倒因缘界,渡劫难的。”
那神仙闻言吃惊地道,“莫非是那狂客卢唐叫你来的?”
乐郊点头道,“不错。所以你此时所见之我,未必真是我,我此时所见之你,也许并非真是你。此地未必是此地,彼岸未必是彼岸。因果一时聚会,他日六界无期。我既到了此处,便是我的机缘。我见你如此不仁不义,却不知你有什么可指点我的?”
那神仙笑道,“原来如此。你说我不仁不义,那不妨你我来打赌,你若对了,我立即解此地旱情,你若输了,却误入不该到之地,做了不该做之事,遇见不该遇之人,混淆了乾坤时辰与六界因果,也便离不开这里,也可能在六界灰飞烟灭。这规矩你可懂得?”
乐郊心道,原来神仙也爱赌,随即点头道,“我自然知道。”
那神仙随后对虚空一指,登时那些嘈杂百姓都定在原地不动,此时便是这六界的缝隙之地,乐郊随后张开双臂,被一道金光带入那半空的光晕之内。从此地看去,人间光景却是模糊。乐郊定了定心神,却见那神仙虽然就在不远处,但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始终看不清真正的面容。
“你是此境的司雨之神吗?你为何不落雨解旱灾?”
“天地不仁,没听说过吗?”
“哼——”
“哼什么?在心里骂我吗?你也该听过,眼前得失非得失,长久因果是因果。当信,天道无欺。一时的失衡,便骂骂咧咧,如何能知天地的大造化?”
“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你也说了,若我赢了,你就要立刻下雨。神仙说过,不能不算!”
“这是自然。”
“那就开始吧,赌什么?”
那神仙将手中原本拿着的玉牌交给身边侍童,随即拿出一颗明珠道,“一颗明珠,我放在手里,你猜在哪只手里?”
乐郊忍不住冷笑道,“这么大的神仙却玩这小孩子的把戏,再说你是神仙,可将明珠变来变去,在哪只手不都由你说?”
“对饮之时无贵贱,赌局之上无仙佛。我自然不会用仙术。这虽是小孩子的把戏,却最是光明正大,一局胜负,一念之别。”
乐郊被他这么一说,却有些迟疑了。
一局胜负,一念之别,能否解这干旱,救涸泽之鱼,就在此时此刻了。那神仙双手握明珠在背后,半晌平伸出双拳,露出宽大衣袖,对乐郊道,“可以了,你可说是左还是右了。”
乐郊迟疑了片刻,挠了挠头皮,盯着那双拳头半晌,心头缭乱一咬牙才道,“左。”
那神仙松一口气道,“你输了。”张开双手,那明珠在右手。
看情形,这神仙却是没有动用仙术,这是公平赌局,那乐郊自然要认赌服输了。
乐郊却神智一动道,“敢问这位神仙,我是不是来过?”
那神仙呵呵笑着,将玉牌再拿回手里道,“不错,你来过,也曾与我赌过,只是那时之你,不是此时模样。”
卷二十七:破镜乾坤(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