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撇了撇眉,言语中加了些尊敬之意,笑叹道:“小姐可是静荷之人?”
清欢听出了他语气的转变。半仰了头认真打量他:“正是。你是?”
“在下曾随主人在某次宴席中见过小姐。”随着话语,那男子行了个半礼。
清欢参加的宴会只有那次获得封赏的东京国宴。并无其他。能参加东景国宴的又岂能是无名之辈。一个侍奉之人都能有这样的风度,主人又究竟是什么人?他既然行半礼,就说明他的主人身份地位比自己要高。
比皇家亲封的郡主身份要高的。自然是正牌的皇家子弟。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了。
清欢淡然而笑,矜持的点了下头。并没有询问。
中年男子的笑容里就添了些不明意味。小小年纪就这样沉得住气。委实难得。怪不得年仅八岁就能进退得宜,取得太后的宠爱。于是也不纠缠,点点头。退入人群之中。
清欢步调优雅,像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猫。与人简短交谈。并不骄傲,也并不谦卑。只是笑容里带着点点疏离。让人愈发的看不懂。
同一时刻,远在幽谷的溯雪夫人正坐在窗下看天高云淡,花影扶疏。
天好似格外蓝。明透的像家中的那面名曰“映空”的湖水。
来到幽谷,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六年。这六年大概是这辈子最平静的日子。年少时惊心动魄,深陷泥潭,呼吸间都是窒息的绝望。后来遇见那个叫自己倾心的男子,愿意追随他天涯海角。情伤过去,如同海啸过境。无论身心都是一片狼藉。后来,遇见张墨迪,那是个清风朗月不及一分的温润男子。待自己温柔宽厚,连对着秋儿都是十足的慈父模样。虽然……,但是她已经知足。得到的够多,使她愿意在他死后依旧守着一份令人眼红觊觎的财产,不得不强势,不得不刚强。
外人看来的精明强干金屋华服是她牺牲了多少一一挣来的!
溯雪夫人闭了眼睛。
那是墨迪走后不久的一年冬天,好像格外冷。受了天大的冤屈样的寒彻肺腑。披了狐裘出门谈生意,对方的夫人却是看上了自己身上的雪白狐裘。初掌大权,根基不稳。只将那狐裘拱手相让,算作谢礼。裹了单薄的秋披回家。
这下,便着了凉。
持续的发热头昏。秋儿刚刚七岁多一点。正是喜欢玩耍的年纪,也正是发现自己不被众人喜欢,连私塾都上不了的时候。每天都坐在台阶上等自己处理完事务,可怜巴巴的看天看云看小草。
自己病了。手下的人乱成了一团。
她只记得那个混乱寒冷的冬夜,头昏沉沉的疼,耳边嗡嗡的响。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身上烫的像是刚出锅的煮鸡蛋。
她挣扎的睁开眼睛,当时的大丫鬟正并了两个小丫头在门下嗑瓜子。笑语盈盈。只有一个二等丫鬟在自己身边诺诺的哭着。哭得自己心烦。
她的秋儿正趴在她的床边哭。她只觉得一颗心又疼又急躁。想掉在了油锅里翻腾着。没半刻的安生。她想伸手去擦儿子的眼泪,却抬不起手来。
于是,终于还是恨了。
恨了那个让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的人。
恨了那个给了自己希望又自以为是毫不留情走掉的人。
恨了那个……自己恨着却依旧说不出诅咒的男子。
季。怀。江。
一字一顿,力透纸背。
“娘亲!”张念秋从门外走进来,举止较来时又有不同,虽然依旧率直天真,心性却成熟不少。白笙首徒京墨曾说,除了用药针灸,还要以对待成人的方式对待念秋。越以孩子式的态度对他,他就越不容易成长。
溯雪夫人迅速的团了手下写了三个大字的纸,笑意融融:“念秋。何事?”
张念秋举止间已经少了一些稚气,上前来脚步稳妥。一张笑脸却是难得的精致好看。像极了当年的韩溯雪,只是五官更有棱角些。眉梢眼角带着些阳刚之气。额头上有些汗水。虽然笑容还是傻傻的不够内敛,众人却都以为这率直的笑容极为珍贵,不应改变。
张念秋声音本就清朗,现在微微带了些低沉。天真之意倒是还在:“娘亲,季伯伯说请我们去他那边用饭。”
“你是如何回的?”溯雪夫人声音中带着鼓励。
张念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说太麻烦季伯伯了,不用的。”
溯雪夫人脸上便浮现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但是这笑僵在嘴角,消失在儿子后半句话中。他说:“所以我请季伯伯过来跟我们一起用餐了。”
看着儿子脸上小心翼翼的讨好,溯雪夫人轻叹口气,勉强的笑了下,回了个好字。清欢那丫头说要鼓励教育,总这样鼓励真的可以么?!
午时,溯雪夫人、张
「072.黑风泊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