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手,温声道:“宋某多嘴,南衡仙官若有情绪,请当场发作,莫要一时忍着。”
南衡侧目望他,思虑片刻,答应了:“伸脸?”
宋徽衣顿了顿,假装模样地掩嘴清咳两声:“哪边脸?”
南衡言简意赅:“左边。”
“……”他真要打?宋徽衣有些傻眼,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承诺了跪着都得遵守。他略微不情愿,慢吞吞将左脸凑过去,“打,打吧,轻点就是。”还被整出了结巴。
话音落,其脚下失重,似有引力,转瞬将他拽进黑洞,急速下坠,宋徽衣异常冷静,眼见上空越来越细微的光,全然瞧不见了南衡,心中庆幸没被他挥巴掌,双手颤颤巍巍,施法结印,企图破出黑洞,不料身体早先着地,五指触到湿泥,雾雨倾斜打他眉眼上,扰了半个视线。
宋徽衣掩嘴重咳两声,却见了被压着一面染血的宋国旗帜,怔了怔,慢慢站起,眼见远处烽烟四起,敲鼓击鸣,齐国旗帜辉昂,百万军雄,气昂昂的战局,利刃指向半边灰败的宋国将士。
宋徽衣安静旁观,见了那位齐国将军手持银剑,速度毫不犹豫,将一人头颅快刀砍断,血色染沙地,宋兵齐齐跪地哭泣,沧嚎痛喊翻了天。他自顾自摸了摸自个脖颈,呢呢喃喃:“遥看宋四落头斩,千百军魂送君行。”扯嘴笑了笑,似有些无可奈何。
战局戛然而止,风沙骤停全场寂静,头顶那圈白日忽隐忽现,宋徽衣侧身望去,瞧见距离不到八尺的沈苜云,眨了眨眼,温声道:“苜云姑娘,让我好找,方才是我家南衡仙君失礼,沈姑娘见谅,唔,现在事态紧急,可否安心将天柱石交予我。”
沈苜云被风沙迷眼,幽幽道:“殿下,我确实不清楚你当年受的多大委屈,您被敌国将军斩首羞辱,被千万士卒冷嘲热讽,多年后,民间编的童谣,就是那句,风沙里,硝烟尽,遥看宋四落头斩,千百军魂送君行。殿下,您为何生不起怨恨?”瞧向他,泪眼婆娑,“您的那一生,都很委屈。”
“委屈不委屈,只有自己清楚。”宋徽衣弯眼笑起来,“沈姑娘,我并非委屈。”
“为什么?”
宋徽衣笑两笑:“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坦荡做人,高兴做事,若将往事追究到底,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吗。”开扇晃了晃,前面数万将士开始逐个消散,没了声儿也没了尸体,偌大的硝烟场上,只余他们二人。斟酌片刻,眼里含笑,温声道,“既然沈姑娘没意向将玉楼给予天界,容宋某这厢离了。说来惭愧,宋某下界耽搁了好些时候,如今府邸里怕是攒了不少公文。”
她哑然失笑:“……宋仙官倒是想得开。”
宋徽衣道:“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好,反正世间走一遭,不辜负自己才是上上道。苜云姑娘,你这条路坎坷崎岖,却也是为了自己,为了你故去的爹娘甘愿留在此地。宋某不会逼你,等姑娘以后想瞧瞧外面的世界了,宋某定会相助。”
沈苜云愣怔良久,哑声喃喃:“殿下啊。”终究是她沉醉幻境不愿清醒,原以为四殿下会同她一样,恨了人性怨了天命,可原来,四殿下依旧是那个四殿下。她失落垂眼,轻声细语,“我可以交给你。”
宋徽衣?G声:“姑娘当真?”
“宋仙官,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关怀那些乱七八糟的公文,快让她将天柱石交出来,那东西她操控不了,哪里能等她以后想明白。”苏长运以剑划破迷雾,暂且劈出条道儿来后,他与拂沅一并踏进沙地。
宋徽衣安静两秒,转身望着二人,眼里含笑:“拂沅仙官,长运仙官,你们没事吧?”
苏长运道:“莫扯话题,数百魂魄被困此境,都是那位姑娘惹的祸端,你要她将天柱石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硬抢。”
拂沅却道:“南衡仙官在何处?”
宋徽衣道:“说来惭愧,宋某方才弄丢了南衡仙官。”
苏长运稀奇古怪地反问:“不是南衡仙官将你弄丢了?”
“也算这么个意思。”宋徽衣笑着收扇,继而说道,“不过二位仙官,苜云姑娘适才答应将玉楼交予我,没想到二位中途搅局,姑娘怯生,一见了你们。”持扇指旁边儿那个空地,“便遁地走了。”
大雁嘎嘎南飞,风沙呼呼吹过,拂沅瞧瞧苏长运,苏长运反之瞥眼拂沅,无语良久,宋徽衣有些忍俊不禁:“二位不必担心,咱先找找出路,超度亡魂,再想想办法,如何取得天柱石吧。”
苏长运蹙眉:“不可,天柱石最为紧要。”停了停,侧目望向拂沅,问他有甚想法。
拂沅沉吟道:“此地死路,没有其他办法了。”说罢,抬手,五指握住苏长运腰际剑柄,“借我一用。”缓缓抽剑,左手掌于利刃间轻轻一划,滴血落地,风沙净消,场景几经变换,三人回到原点,枯败腐朽的死城。
第 7 章 007敲云逐山望新春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