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嫩绿色的新叶,明明应该牢固地在树枝上继续生长,却意外落了下来,夹杂着盛夏的暖风落在了青年窄窄的锁骨上,轻如鸿毛,不叫主人觉察,却能在一瞬间勾住另一人的眼神,叫人忍不住将自己的视线落在那嫩绿与雪白对比的色差之上。
顾寻将那片落叶夹在了自己的书里——他不常看书,却独独钟爱《笑面人》,他将树叶捋平,放在了他最喜欢的那一页——“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谁也留不住他那个角落里的白天。要知道,深渊是每个人的深渊。”
——而郁乔的出现,似乎填补了顾寻的深渊。
今天的主动靠近并非是顾寻心血来潮,而是他更加缜密地、对自己情感的一个窥探,在靠近青年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愫翻涌,似乎在催促着他更加靠近,或是就此将人按在池边为所欲为。
但性子里的理智勒住了顾寻那宛如脱缰的思绪,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肤浅的人——他因为青年的容貌而加以欣赏,因为青年的性格得以深入,又因为青年的灵魂而更加沉醉。
顾寻确定自己想法的同时,也在泡泡池的金属立镜中看到了荆烈的身影,雄性与雄性之间似乎天生能察觉到某种敌意,那一瞬间他们在通透的镜面内对视,而顾寻也故意俯身,状似暧昧,以错位的模样摘去了青年锁骨上的落叶——
但是,他明明可以出言提醒的。
显然,顾寻的所有行为均有意为之,他自然也看到了荆烈沉着脸转身离去的模样,那时的他如同在一场角逐中胜利的角斗士,原本的攻击性全然消退,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与郁乔小聊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顾寻知道自己已经落后了一截,但他相信一句话——“后来者居上”。
“郁乔……”手指摩擦着《笑面人》的书封,顾寻轻笑一声,将那精装书籍放在了桌面上,只是望向窗外的眼神却充满了势在必得。
——最终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那边对于顾寻莫名其妙到来的郁乔可以说是一头雾水,不,或许也是猜到了一些苗头,只是那点儿苗头就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甚至是古怪——他又不是什么万人迷,难不成真的能获得其他嘉宾的喜欢?
若是其他人他或许还能理解,但当那个人换成了顾寻,郁乔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明白,毕竟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搭对方顺风车时顾寻的眼神——平静冷漠,那是一种在打量着与自己无关之物的眼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是郁乔自己也能感受到对方眼里眸光的变化。
——平静里染上了汹涌,冷漠中带着燥热。
郁乔抿唇,披着浴袍从泡泡池中起来,决定还是回房间里呆着,只是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与顾寻靠近的那一瞬间,深深落在了荆烈的眼里。
卧室里,荆烈手里握着一染着薄薄冰霜的啤酒易拉罐。
他只穿着最简单的黑色T恤,底下的肌肉撑起了衣服的轮廓,大臂到肩胛一鼓一鼓的,似乎在叫嚣着什么不耐的烦躁情绪。
结实、高大、有力量。
挂着冰霜的易拉罐在室内冒着冷气,侵染地男人的手指微微发红。
他指骨分明的手落在易拉罐的顶端,单手下扣,拇指抵着拉环微微一翘——啪嗒。
拉环落在了他的掌心里,而散发着冷气的啤酒也被荆烈灌下一大口。
当口腔被气泡充满、食道被冰冷覆盖,感受到那股气在胃里跳动时,荆烈才突然回神,自从回国后,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曾经的生活了,就连每个月和协会中的跨国会议都很难让他被过去的疯狂与躁动支配。
——那些因子似乎安静了下来,深深蛰伏在他身体的深处。
“啧……”
舌尖卷着热辣的啤酒,他抵着后牙槽,眼里是明晃晃的烦躁,而这股烦躁的来源者正是郁乔。
荆烈一口灌干净了啤酒,将易拉罐捏的变形,悬空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便深深吐了口气仰头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在别墅顶楼看到的场景。
很难受,就像是嗓子里卡着几块细碎的石头,噎人得厉害,也刺人得厉害,但偏偏这石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能一个人干烦着。
——顾寻为什么上去找郁乔?
——顾寻和郁乔说了什么?
——顾寻的手怎么可以放在郁乔的锁骨上?
——郁乔会不会对顾寻有别的想法?
——顾寻是比他更帅更有钱吗?
荆烈想了很多,但也没想出来个头绪,干脆粗粗喘了口气,拿着毛巾准备下楼健身。
074.秦漠的打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