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人存活？”
翌日天刚擦亮，县令府衙内，沈制对师爷刚报上来的消息惊目咋舌。
那么多人竟一夜之间全死了。
那陈山不过一介走镖的汉子，有这么厉害？竟将他倾巢派出衙差一举歼灭？
沈制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却毫无头绪。
“江源村村民呢？”沈制问。
“现场亦有很多村民尸体，但老弱居多，陈山以及青壮年不知所踪。”师爷答。
“不知所踪？”
沈制拧眉，隆通县就这么大，那些已经成功被他转为暴民的百姓，能躲去哪里？
“县爷，现在咱们县已无难民，自然也就再无赈灾生计问题要解决。”
师爷抬眸看向沈制，道:“故，那些暴民是流落荒野，还是占山为王都不在重要。”
沈制听闻，眸光一闪，慢慢露出笑意。
“是啊，他们已经是与官府对抗的暴民，无需救济，再见只有剿杀，就算太师宋濂知道，亦不能有何话说。”
沈制心头一块大石总算放下，朗声大笑：“哈哈，本官乌纱帽这回是戴稳了。”
“只是可惜……”
末了，沈制突然又露出惋惜神态。
“可惜啊，本官的钱袋子死了。”
赵仕仁虽不是第一首富，但听话，识时务，不似丁善堡那般油盐不进，地位又举足轻重，他奈何不得。
想丢了一大笔银两供给，沈制就心疼。
“县爷，其实不可惜。”
师爷勾唇笑道：“赵家男丁都死绝了，隆通赌坊无人接手，偌大家业无人继承，正是封查的好时机。”
“偌大家业，无人继承……”
沈制沉思片刻，目光突然一亮，抬眸瞧向老奸巨猾师爷，扬唇一笑。
“是啊，赌博害人，本官身为百姓父母官，当坚决铲除此等祸民营生。”
说完，沈制眸光突然变得阴暗，无情道：“派人立刻查封赵家府邸，与封隆通赌坊，不义之财全部上缴。”
“是，县爷。”
师爷弯腰应道，继而出去传令。
谁能想到，曾和赵士仁合作，隆通赌坊背后保护伞的沈制，在赵家父子死后就将其产业查封，所有家当收入囊中。
可怜那赵家父子死都不知道，自己长期与虎谋皮，给他人做嫁衣。
师爷摇头暗笑赵家父子皆是蠢货，加快脚步朝前堂走去。
……
天高云淡，原野辽阔，骏马奔腾，视线所及之处皆盎然生机。
先后经历大悲大痛，带领全村百姓撤往吐谷浑的陈山，将陈安抗在肩上，站在丁家马场外的土包地上良久，才感觉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爹，安儿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真好看。”
陈安自有记忆起看见的都是愁苦面孔，一眼望到头的村口，以为世界就这么大点。
直到看见这望不到边的原野，才知道世界竟这么大。
“爹，我们以后住这里吗？”
陈安问，他想住在这里，想跟那些跑得比他快的马儿玩，还有昨晚看着不太高兴，却给他们吃食的老伯伯。
“这个，要看少爷怎么说。”陈山低声回应。
其实他到此刻，都不知道丁野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要救他们这些毫不相关，又穷困潦倒的村野俗人。
丁野在他眼中就是个迷。
表面看和富贵阔少一般无二，可做事态度又完全不一样。
甚至，是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看似文弱无力，但，似乎，事实并不是这样。
陈山回想昨晚那突横空出现，如蟒蛇般的粗壮树干，如果没有惊人臂力和强悍内核力量，根本控制不了树干方向和力度。
“山哥。”
低落男生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山收回杂乱思绪，转身看面色悲痛的刘壮。
“安葬好顺娘和孩子了？”刘壮点头。
昨晚虽然带顺娘安全撤离，却因生产时间过长，血崩难产。
孩子出生就没了气，顺娘随后也跟着撒手人寰。
陈山不知怎样安慰刘壮，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没想到他们两人先后成了鳏夫。
幸运的是，他还有小安。
刘壮哽咽半晌，调整情绪，问陈山：“山哥，那位丁野少爷会收留我们吗？”
这也是江源村所有村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家园被毁，无路可走，无家可归，亦无力生存。
昨晚随陈山麻木逃到此处，竟有热粥喝，还是掺了肉沫的热粥。
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尝过米粒香，有多久没见到熟食肉。
大伙捧着粥碗，竟哭成一片。
“我也不知道。”陈山如实答。
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们这些人连当穷人的资格都不够，没有一点可用之处。
刘壮亦觉得他有点多此一问，谁会要没有用处的人。
“想留下，就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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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听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