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觉得此举不妥，谢忍此人最是阴险，又十分擅长隐忍伪装。
即便他今日为了九皇子登位真的跪了，这事也会被他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将来定会想方设法报复霍家。
谢忍是条疯狗，无事最要不要惹他。这是哥哥去边关之前叮嘱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奶奶......”霍明缓缓摇了摇头，霍老夫人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看样子便不打算听他的意见。
霍明无奈地叹息一声，老人家任性起来也是没办法。
谢忍眼神一凝，幽幽的烛光照在他半张脸上，一半阴沉一半明亮，神情略显阴鸷。
让他跪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这人又不是他杀的，霍老夫人纯属在迁怒他，想拿他撒气。
不过他谢忍向来能屈能伸，当初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他也跪了不少人。
宦官出身，在后宫不就是人人都要跪。
只是离他任人欺凌的时候已经很久了，此刻忽然让他放下身段，他内心着实有气。
“老夫人可想清楚了，非要让谢某跪吗。”谢忍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视线飘向霍老夫人。
“我虽是一介妇人，到底也出身将门，说话算话，只要你跪了，我霍家便不会阻拦九皇子登位。”霍老夫人一点都不怵，他霍家还有霍启这位骠骑大将军在，谢忍不敢如何。
再说结仇，他们之间的仇也不少了，不多这一件。
谢忍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拳头捏得紧紧的，可一想到云生还在东厂等他，他没有犹豫地应下了。
“好，谢某跪。”
“好，谢大人倒真是忠心，太后娘娘没白养你。”
霍老夫人站起身冷笑，语气中不免充满了嘲讽。
他本就讨厌宦臣，尤其是东厂的人，谢忍这能屈能伸的性子落在她眼中便是奴颜屈膝，毫无傲骨。
她对秦述起码还有几分尊敬，对谢忍完全没有。
秦述可以说是一代权臣，那谢忍在她眼中便只能称得上一个弄臣，登不了大雅之堂。
老夫人对霍明淡声道：“走，去祠堂。”
霍家的祠堂在建仪院内，谢忍过去时一路上多了不少下人跟着，还有几个举着火把，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是不是霍老夫人叫过来给他难堪的。
许是觉得人越多，他便越觉得丢脸吧。
谢忍眼神冷漠地看着前方，一个人和一百个人看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他谢忍跪了，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这霍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谢忍就是这样的人，你对我一分好，我十倍奉还，对云生他便是如此。
若你对我不分不好，我也十倍奉还，毫不手软，他本就不是什么讲良心的良善人。
他谢忍是疯狗，惹了他就准备付出代价。
建仪院外，老夫人轻轻比了个手势：“请吧，谢大人。”
谢忍眉目一沉，撩开衣袍跪了下去。
“等等，谢大人不脱帽吗。”
谢忍头上戴着锦衣卫的官帽，老夫人如此说便是非要让他用头顶着这些石子磕过去了。
这祠堂很大，院子距离祠堂门口有些距离，路上都是石子铺成的路，一路又跪又叩的，不仅膝盖要受伤，额头也会有淤青。
身后不少人拿着火把，一些下人惊心胆颤地看着，说实话，其实他们并不想来看这样的场景。
谢忍的名声他们都有所耳闻，这样难堪的一面被人看了去，他们还能有好下场吗。
但也有些胆大的在嘲笑谢忍，毕竟出身霍家这样的将门，多多少少都看不上谢忍这样说跪就跪的姿态。
谢忍脱下官帽一步一步跪着过去，还要磕头，等他一路三拜九叩到了祠堂门口时，膝盖已经疼得直不起来了，额头上也满是石头划出的血痕。
霍老夫人有些解气地抬了抬下巴，走到谢忍面前笑着道：“谢大人果然人如其名，地上凉，快起来吧。”
谢忍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咬牙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老夫人可要说话算话才是。”
“谢大人放心，我霍家守信，明日自会站在九皇子这边。”
谢忍看了看霍家的祠堂一眼，转身隐进夜色里。
有朝一日，他定要将这霍家的祠堂给烧了，一个牌位都不留，希望到时候霍老夫人的脸色也能如此高兴吧。
出了霍家的门，外面跟着的锦衣卫看他才进去这么久便如此狼狈地出来了，一时惊得瞪大了眼。
他从未见过自家督主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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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倒众生（4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