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熙宗看够了玩够了,便下令北上返京。临行前,沙虎见兀术、耶律氏、阿束等人都上了马车,只有仪福立在马车一旁。
沙虎忍不住问兀术,道:“王爷真的不打算,带宋夫人回上京(今吉林)。”
兀术闻言,用余光扫视仪福一眼,重重点了点头,道:“走吧!”
沙虎闻言将手一摆,令车夫赶马,仪福眼望着锦绣马车,从她身边缓缓穿过,便催促雨晴道:“快上车吧!”
雨晴忽的跪在仪福面前,仪福吃惊道:“雨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雨晴红着眼哽咽道:“奴婢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帝姬,帝姬就让奴婢给你磕三个头吧!”
雨晴说着,头碰地磕了三下,仪福连忙扶住雨晴,将雨晴送上马车,叹道:“走吧!雨晴你要好好活着。”
忽的听见吱呀一声,车轮转动,雨晴从马车里探出头,道:“帝姬,保重。”
仪福眼中,噙着热泪喃喃道:“保重。”
沙虎上前拜道:“夫人保重,属下告辞了。”
仪福还了半礼,道:“大人一路走好。”
张福禄牵马来,笑道:“小人服侍大人上马。”
沙虎又回望仪福一眼,见仪福看着雨晴的马车,将张福禄拉到一旁,悄悄道:“王爷走之前交待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张福禄道:“小人都记住了。”
沙虎又道:“宋夫人你可要好好看着,好好伺候着,懂吗?”
张福禄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
沙虎道:“明白就好。”说着,用脚尖点了一下马肚子,那马似间一般飞奔而去。
到了行台府门前时,兀术令车马停下,等熙宗、裴满皇后一行人上了龙凤辇走远了,才令车马前进。
几日后,熙宗一干人抵达上京,熙宗龙辇伴着彩绣锦旗回皇城,兀术等文武官员自带家眷回府,自不消多提。
且说燕京越王府,自越王爷兀术走了之后,一下便冷清了。
张福禄见兀术对仪福淡淡的,对她也不像先前那般殷勤客气,银环原本想靠着仪福往上爬,最后却见仪福被金兀术冷落,留在燕京,便想着跟着仪福也没有前途出路,便转而又讨好张福禄。
一日素文端着饭菜回来,气愤道:“真是势利小人,越王爷一走,嘴脸就露出来了,夫人瞧瞧让我们吃的东西。”又气的嘀咕道:“银环这几天也不知道去哪了,总也不见她人。”
仪福一面勾勒山水楼阁线稿,一面道:“人走茶凉,树到猢狲散自古就是如此,看开些就好了。”
素文又嘀咕道:“银环也不知道去哪了。”
仪福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她不在你们也少些摩擦。”说罢,搁了笔,回头望了一眼清汤素菜,仪福叹道:“素文,难为你跟我吃苦了。”
水秀道:“吃苦我到不怕,可是夫人你的身体,需要滋补着。吃这么没营养的怎么行。”
仪福道:“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吃什么都没有用。”
素文上前看了一眼仪福的画,见上面画着山川楼阁、桥梁、街道、店铺、行人,素文赞叹道:“好气派的画。”
顿了顿又道:“画虽气派,可也太费时了,这样一幅画,画下来起码得一二年的时间,夫人身子又不好,何必花费精力画费心费时的画,实在想画了,画几笔丹青水墨就是了,既不费时也便宜。”
仪福闻言沉默良久,道:“素文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这幅画你一定要帮我,交到金兀术的手上。”
素文听了斥道:“你怎么又说不吉利的话。”
仪福摇头道:“不是不吉利的话,是我感觉很不好了。”
素文听了,急道:“怎么个不好法,我去请大夫。”
仪福拉着素文道:“不用请大夫,我的身体你也知道,积累成疾已经治不好了,最近又没有什么病,就是忒别累,总觉大限将近似的。”
素文道:“呸呸,什么丧气话,哪有人活着咒自己死的。”
仪福怕素文担忧,立即转移话题笑道:“我画了这看日,脖子也酸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素文也不想仪福,整日闷在屋里,笑着应了一声好,二人携手走到院子外面,仪福瞥见院子开满了红的、白的、黄的菊花,仪福不禁喃喃道:“又到重阳节了。”
素文看着‘东篱院三个字的匾额,笑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夫人取的那三个字倒符合现在的意境。今日是重阳节,听人说燕京城(今北京)里张灯结彩,有菊花灯会,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仪福想了想道:“好,你去和张福禄说一声。”
素文笑道:“我早就和他说过了,越王爷都同意了,你可以在燕京城里走动,他还敢拦着。”
素文说着,又进去拿了两件披风出来,仪福披了一件,她自己披一件,叫张福禄预备了车马,扶着仪福上了马车。出了燕京王府。
张福禄因兀术留下话来,仪福可以在燕京城自由走动,也不敢拦着,又怕仪福出事他难逃干系,便派人远远跟着。
素文令马车停在阔路旁,扶着仪福四处闲逛,仪福睁眼望去,见车马络绎不绝,锦绣铺街,店铺门口都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菊花,家家户户都插着艾叶、艾草、身上都佩着香囊。
仪福见西面街道小商贩吆喝着,卖粉面、蒸糕,东面商贩摊位前,排放着各式各样糖蜜制成的娃娃头的“果物花样”。
东面穿街过巷的小商贩叫喝着卖瓜果。南面街道上一排灯火辉煌的酒楼,门前都搭着一座彩棚,又称菊花楼,彩棚里放着的花果、酒菜、针线、笔砚,彩棚周围围满了人,都仰着头看卖艺人唱曲、翻跟头,时不时的听到喝彩声。
仪福看街上走着形形色色的人,有女真人、汉人、契丹人、奚人,他们也都三三两两的携亲带友围上来看表演。
仪福看了半日,叹道:“虽不如东京(今开封)繁华,比起上京来倒是繁荣多了,汉味也浓厚些,来到这儿有种归家的感觉。”
素文笑道:“我也觉得到了,便有了从前过重阳节的气氛。哪像在上京越王府,虽身处高门大户,也似异国他乡。到了这儿便有种亲切感。”
仪福和素文边走边说,不曾留意身后有个女子一直盯着她们看,忽的那女子喊道:“帝姬。”
仪福回头一看,见那女子头戴元宝冠,身穿焦红色黑领印金牡丹花纹罗长褙子,翡翠色蝴蝶纹百褶裙,腰间披着墨绿色绫围裙,仪福见了那女子面,不由得的大惊道:“翠环。”
翠环喜的上前,笑道:“帝姬,真的是你。”
仪福欣喜道:“翠环,你怎么在这里。”
翠环道:“奴婢正想问帝姬呢?帝姬不是在上京越王府吗?”
不等仪福回答,翠环拉着仪福道:“先别说了,去家里坐坐。”
仪福听了一愣,笑问道:“你家在这里。”
翠环笑嘻嘻道:“我夫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说着,领着仪福朝前走了十几步,向左拐一个药铺,翠环道:“到了,帝姬请坐。”
翠环又对上前迎接的婢女道:“快去倒茶。”又对另一个红衣婢女道:“去请老爷出来,有贵客到。”
红衣婢女听完掀珠帘进去,再出来时领着白发老头,仪福见那白发老头,正是曾经给她看病的韩老头,韩老头见了仪福,上前笑道:“原来是宋夫人到了,果真是稀客。”
仪福道:“先生一直都在上京越王府,怎么在这。”
韩老头笑呵呵道:“这话应该老朽问夫人才是,老朽听说越王爷早随着圣驾回上京,缘何夫人还在燕京。”
仪福闻言不自在的笑了笑,韩老头见状,便也猜出了大概,笑道:“老朽此次回燕京来,是回来配药的。”
仪福知道白花的剑伤,一直都由他治疗,急急道:“可是为白花公主的剑伤回来的。”
韩老头听了连连摆手道:“公主的剑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并无大碍,倒是这张驸马的伤势,破费功夫。”
仪福闻言了,便想起那日兀术以刀砍伤仲卿后背,她匆忙被送到燕京来,也未来得及前去探望,至今担忧仲卿伤势,苦无消息传来。听了韩老头的话,仪福急道:“很严重吗?”
韩老头笑眯眯道:“越王爷出手铁定不留情,重是肯定重,不过经过老朽的治疗没有性命之忧,要想痊愈,他得躺上了一年半载。老朽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张驸马配药的。”
仪福闻言略安心,低头不语,韩老头却紧盯着仪福笑道:“老朽给夫人开敷药,也能治好夫人的病。”
仪福听了诧异道:“我有什么病。”
韩老头捋着胡子,笑道:“夫人不是病,是喜脉。”
仪福听了心一惊,浅笑道:“先生医术果然高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韩老头道:“老朽不但知道夫人是喜脉,还知道夫人想要打掉胎儿。”
仪福诧异道:“先生怎么知道。”
韩老头笑道:“是从夫人的面像上看出来的。夫人脸色虚白无神,眉心郁结,隐隐有心烦之态,天下间哪有人怀了孕,还这般愁眉,显然是夫人不想要了。”
仪福思虑了半晌,叹道:“先生既知我心事,就请先生替我开个方子解除忧愁。”
韩老头道:“这也到好办,老朽给夫人开几副药,夫人吃了就好。”说着转身进了内堂,半刻后又从内堂出来,两只手里都提着几包药,笑道:“夫人若是留,就吃我右手这一服药,要是不想留,就吃老朽左手这服药。”
仪福接了递给素文,又拜福道:“有劳先生了。仪福叨扰了,告辞。”
韩老头叫住仪福道:“老朽过几日就回上京,夫人可有话让老朽带给白花公主。”仪福止步回头想了想道:“烦请先生替我问好吧!”说罢,领着素文走了。
翠环问道:“老爷真的给帝姬开了打胎药,要是越王爷追问起来,怎么办。”
韩老头笑道:“老夫开的两副药,夫人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越王爷知道也会谢我的。”
翠环听了将信将疑,一脸迷糊,欲要多问,见韩老头早进药房制药膏去了,翠环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
仪福回到燕京王府后,便令素文煎药,素文道:“夫人真的想清楚了,真的要打掉。”
仪福下定决心,点头道:“不能留,你去煎药吧!”
素文见仪福态度坚决,便不多劝,提了药去厨房煎了,端给仪福喝了,仪福喝了几日都没有动静,问道:“你是不是煎错药了。”
素文道:“
第231章 菊花会仪福遇故人 备药材怪老翁疗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