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母女现身的码头离客栈不远,但司明月和齐泽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的码头已经空无一人,仅剩下一艘扬帆货船正在缓缓驶向远方。
属于黄昏的散漫光辉落在海面上,随着波浪泛着点点暖光,远眺之下还能看见泛着红的夕阳。
货船之上隐约可以看见两道瘦小的身影,逆着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司明月眯起了眼睛,她总觉得那两人便是他们要找的姚氏母女。
“这船要去何处?”她转头去问身边衙役。
衙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佝偻男子,他本就缩着头,在听见问话后不仅不敢说话,反而将头低得更下,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快说!”衙役呵斥着。
男子哆嗦了一声,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是条暗伢子,小....小的也不知道。”
司明月眉头紧皱,这时齐泽突然问道:“暗伢子是什么?”
“是未在官府登记造册的船只。”衙役解释道,“这样的船在现州城码头并不少见,屡禁不止,刺史大人也为此头疼了很久。”
“府衙登记船只不查数额,不对船型,亦不亲临码头。”司明月凉凉道,“如此不查不问不复勘,如何能禁?”
“这...”衙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默默替周浮辩解,“刺史大人也曾上书朝廷说过此事,只是一直都没有答复。”
司明月哼了一声,目光就落在了这个中年男子因常年搬运重物而弯下的腰,默默呼出一口气,而后轻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答:“小的是码头的管事。”
“在此处多久了?”
“三十年。”
司明月颔首最后问道:“那你可知这船上装着的是什么?”
男子偷偷去瞥了一眼那驶出去的船尾,仔细回想了一番后说道:“小的远距离看上过一眼,上面大多是江南道的刺绣,还有北方的赤芒酒。”
“还有呢?”
“没了。”男子答,“小人只看见了这些。”
司明月收回目光笃定道:“这船要去南海国。”
此话一句引来了齐泽的侧目,然而司明月却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一些关于码头的问题就让人走了。
回到客栈,衙役赶着回去复命,司明月看着桌子上堆积的满满当当,眼珠子一转叫住了他。
待到他离开时,除了腰间佩刀外,手中还多了三个篮子。
再晚些时候,齐泽拦住了店小二,从他那儿拿上了两瓶据说是当地的佳酿后来到了客栈正堂。
司明月正独自坐在堂内饮酒。
她侧躺于桌案一侧,背对齐泽,面向窗外,像是在赏月。
正堂内十分寂静,仅能听见客栈老板的算珠发出的清脆“哒哒”声,每一次响起都异常清脆,富有节奏的声音让人不由地联想到了寺庙中被敲击的木鱼。
窗外圆月高悬,四周无云不见点缀。银蓝色的光辉洒落人间,落在窗沿下后又与烛火融为一体印在司明月的身上。
银白黄交错后使得她身影有些飘忽不定,好似幻境,但又让人浮想联翩。
齐泽步伐一顿,随即将手中拎着的两小瓶酒放在了桌案上。
清脆的碰撞声吸引了独酌人的注意力,司明月眼眸倾斜,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上面。
齐泽望着她手中的墨竹酒葫芦淡笑道:“尝尝?”
说着他解开了上面的封条,浓郁的酒香也跟着争先恐后飘了出来,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占据了两人的最为敏感的嗅觉。
司明月的鼻尖微动,默默地扣上了自己的葫芦。
“江心还以为殿下不爱酒。”她轻笑着拿起一瓶,“馥郁醇厚,难得。”
两人瓶身相碰,司明月抿了一口后笑道:“殿下有话要说?”
“司江心心思细腻,什么都瞒不过。”齐泽道,“疑问有二,烦请小司大人解答。”
“殿下请讲,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两人客套一番,随即默契地笑了起来。
齐泽单手撑着桌面问她:“俞朝现州以南有大小数国,你如何得知他们要去南海国?”
“因为只有南海国才喜欢赤芒,早些年江心见过一位来自南海的商贩,他曾说南海国人人嗜酒如命,因此每次过来都会大肆收购春来,赤芒,甚至七月醉。”
“噗嗤。”齐泽斜眸看她,“如此简单,司江心莫非以为本殿下好欺不成?”
“不敢不敢。”司明月笑答,“赤芒酒不过其一。”
“愿闻其详。”
“姚夫人徐氏的先祖是南海国的商贩,以对外交易为生。一次出海时遇到海难,这才漂浮到此。后来徐氏一族为了扩大生意而迁徙定居于此,直到现在。徐氏会选择南海国一点也不奇怪。”
“可因前朝末年海寇不断,本朝开国后就禁了海运。虽然海外诸国仍旧每年上贡,但私人买卖却是严加禁止。”齐泽纳闷道,“而且本殿下听说徐氏一族因为得罪了南海王,早就销声匿迹。而徐氏足不出户,他们又是如何联系上的?”
司明月回以淡笑,目光却重新转向窗外。
见她有话不说,齐泽皱眉,随后想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莫非江心想说那暗伢子?”
“正是。”司明月收回视线道,“暗伢子存在多年,自然能传达消息。”
第 95 章 第 95 章[1/2页]